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49-茵草霜云两不慕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叁卷:称霸武林 

第柒章:茵草霜云两不慕

“发生什么了?”雪岚离瞟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抱起蓝兔走至离她最近的逗逗与灵儿身侧,低声问道。

“灵儿。”逗逗冲术灵儿使个眼色,伸手示意要给蓝兔把脉,术灵儿遂往左挪了一步,让雪岚离站在她与逗逗中间,讲述起前因后果。

“三当家,虹猫以历代七剑行侠仗义的英名起誓,上元节酉戌之交去天狼门做下人神共愤之举的绝非虹猫或黑小虎,然三当家但请放心,虹猫与黑小虎亦不是胆小怕事的懦夫,天狼门二当家和金晶石失踪的相关证据既牵连到冥教与七剑,我们必将给天狼门一个令人信服的交待。”黑小虎听得虹猫掷地有声的话,面色微变,无意瞥见虹猫背后,逗逗道士帽下宽厚的额头上居然滚满汗珠。当时雪岚离与术灵儿的心思不在逗逗身上,皆未察觉逗逗的异样,逗逗四指不信邪地陷入蓝兔的皓腕,把脉诊了又诊,脸色竟渐渐惨白。

“在给天狼门交待前,我尚有最后一事。”虹猫看向雪岚离,雪岚离一直毫不避讳地盯着钱若与钱婧,立刻接到了虹猫的眼神,猜测虹猫是在问猪无戒的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表示猪无戒是假,也表示没有捉到那人,她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虹猫的意思,更不知道虹猫懂没懂她的回答,惟见虹猫扭回头面对钱若,取出青铜小鼎,朗声道,“此鼎是我与裘太祝见面时拾到的,并非我贴身之物,我猜测许是当日赴黑虎崖的宾客所落,担心失主丢掉重要之物心有焦虑,敢问三当家可识得此鼎?”

“长虹剑主敢用历代七剑的声望发誓,若自当代天狼门信服长虹剑主的解释。”钱若显然认同了虹猫的辩白,同时对虹猫的正气凛然生出感佩之意,一改过去咄咄逼人的态度,上前细察青铜小鼎,答道,“此鼎做工精细,不类寻常物件,难怪长虹剑主有此一问,然若并不——”

嗖!

一道指风倏忽划至。

彼时虹猫与钱若面冲后山相对而立,是以能将指风弹至青铜鼎上的只有站在钱若和虹猫面前相隔约三丈远的逗逗、术灵儿与雪岚离三人,但他们彼此离得很近,无法确定指风究竟是谁所发。

黑小虎想完指风之事,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那被虹猫又拧又压却没找到机关的小鼎被指风击中后,打开了原本闭合的圆形凹槽,而那凹槽里骨碌碌滚出一枚闪烁着灿灿金光的小球。

虹猫与钱若同时看见小球并伸手去抓,虹猫内力深厚,反应便比钱若快了一分,接到了小球,小球暴露于外,立即释放出一股极为纯净的神圣之力——毫无疑问,这是金晶石,那颗上元节酉戌之交跟钱惕一起失踪的金晶石。

当是时,虹猫和钱若伸手向前、牛旋风与逗逗瞪大双眼、钱婧抓皱胸前衣襟容色哀切、术灵儿惶然双手掩口,只有雪岚离反而没看金晶石,她正凝目于地,掐指算着什么。

事情刹那间滑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任虹猫搬出谁的名声恐怕也说不清了,黑小虎收回他望向众人的视线,步履不停行至逗逗身畔,牵起蓝兔左手切上她的脉搏,发现逗逗的脸霎时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蓝兔的脉象并不复杂,号脉未及四五个呼吸,黑小虎已将蓝兔的脉摸得一清二楚:喜脉和寒气针之毒。

他们皆知晓寒气针乃索生门茹辛堂主静茹所制,上淬剧毒,见血眇目,当前惟静茹、虹猫和雪岚离有此毒针。

是她。

难道给蓝兔下寒气针之毒这件事,她也早有绸缪想推到虹猫身上吗?

又是她。

虹猫拿出的鼎中有金晶石,她连虹猫都不在乎……又岂能在乎蓝兔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没错,只能是她!

“黑——”

“黑小虎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黑小虎头颅中忽地嗡嗡轰鸣,他听不见逗逗的欲言又止,亦听不见虹猫的愀然怒喝,待轰鸣声缓缓消散,他的思维重新运转,他看到自己手上燃烧着层层悲怆的紫焰,而这饱含着不解、痛苦与恨的紫焰正打在雪岚离的丹田,然后,他在雪岚离惊愕得圆瞠的瞳仁里,瞧见了自己晦暗阴冷的表情,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雪岚离用出了什么招数。

“你想杀了她吗!?还不住手!”

长虹出鞘逼来,灼热的长虹内力勾起黑小虎体内同源真气,黑小虎杀意稍退,蓦然觉察他竟使出了吸星大法,这个他近五年未曾用出的、吸人内力为己用以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招数。

黑小虎撤掌,长虹亦归鞘,雪岚离面色乍如金纸,哇地喷出大口的血,黑小虎漠然抬首,见钱若冷眼看着他们,重新把钱婧护在背后,阴阳怪气地哼道:“长虹剑主在黑虎崖随手拾到我门丢失的金晶石,说不得若‘照猫画虎’地转上几圈,同样能找到我门失踪的兄长!今日若非上苍有眼教虹猫无意触动这东西上的机关使金晶石掉了出来,若定会被你们联手演的连环计所欺!怎么,演完一出瞒天过海又来一出假痴不癫?是不是紧接着还想来一计李代桃僵,把事情推给无辜的索生门?若告诉你们,若懒得计较当日之事是七剑独谋抑或七剑与冥教合谋,今天要么让若见到钱惕,要么让既是七剑又是冥教教主夫人的蓝兔到我天狼门为质,否则的话天狼门便不计昔日交情将你们干的这些横行霸道之事捅出去,刚好今天术族圣女和索生门主都能为我天狼门做个见证!”

“撒在天狼门的迷魂散是在冥教觅到的、被抢的金晶石是在冥教发现的,此事合该冥教一力独当,却与七剑无关,本教主与索生门主之间的私人恩怨也与此事没有干系,尚请三当家明察;然,冥教未绑二当家亦为实言,冥教会帮助天狼门寻找二当家,这是我教与贵门结盟的大义所在,更是有口难辩的冥教洗脱嫌疑的唯一方法……至于三当家提到的质子一事,兹事体大,夫人又有伤在身,且容本教主考虑些时辰,必在今日给三当家一个能令天狼门信服且满意的答复。”黑小虎薅住雪岚离前襟,向闻声赶来的君瑾、空曜与一旁尚未回神的众人淡淡道,“今日大家在冥教受了惊,请随君瑾去清心殿沏茶小憩;空曜,你吩咐厨厅做些点心,送到清心殿为诸位压惊,牛旋风则助神医送夫人回雪蓝阁疗伤——三当家,如此安排你可有疑虑?”

“此言公允,若无疑虑……上次五派会盟黑夫人未至,原是受了目盲之伤?”钱若摇头,复疑道。

“蓝兔的目盲与钱娘子不同,是毒发所致,且蓝兔身负之伤乃旧伤复发,虽非久治不愈的沉疴,亦算痼疾之属,无论黑教主最终作何打算,本神医代七剑恳请天狼门不要为难蓝兔,我等定尽快找到二当家令天狼门释疑,相信天狼门历来持重公正,必不使一人含冤1。”逗逗发觉虹猫又想开口,当即甩起麈尾接了钱若的话,话音落处,背着钱若连连给虹猫打眼色。

虹猫看黑小虎拖着雪岚离往黑冥殿走,又瞅见雪岚离吐在地上的斑斑血迹,焦急地张了张嘴,却终是无言。

黑虎崖,黑冥殿。

雪岚离擦净脸上的血液,颦眉俯视沾满血迹的黑衣,长吁传音道:“用打伤阿岚来反客为主,阻止虹猫为大家顶罪,亏你想得出来……打便打罢,你好歹给阿岚传音提醒一句,不声不响地突然甩出个吸星大法,还使出了十成功力,阿岚一点防备都没有,差点以为你真想杀了阿岚。”

黑小虎目中划过一道暗芒,竟直言不讳道:“本教主当时的确想杀了你。”

“……你说什么?”雪岚离被黑小虎森冷的口吻激得轻轻一颤,她反问,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本教主没与你开玩笑。”黑小虎寒声道,“本教主不晓得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你想借晶石化解暗影剑煞气的话,借虹猫的晶石甚或本教主的晶石皆无不可,偏你竟用这种阴毒的法子先去天狼门——”

“等一下,你怀疑阿岚?你、你居然怀疑阿岚!?”雪岚离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她又困惑又生气,苍白的脸因羞愤红了些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怎么敢、你凭什么——”

“你要本教主说?很好,本教主便把你的阴谋桩桩件件摆出来说明白,本教主若有哪里说得不对你可以随时反驳。”黑小虎拂袖,打断了雪岚离,“首先你写了《忆卿颜秘闻》,暗传其于扬益湘广荆五地,借机鼓动苗汉不合;再说自己失察此事使益州物议甚嚣尘上,托虹猫上元节向本教主解释一二;然后你趁虹猫来冥教耽搁的时机易容成虹猫去天狼峰,用迷魂散劫钱惕夺晶石,又用了什么龌龊手段使裘志与虹猫巧遇,让虹猫捡到你丢在他必经之路上的小鼎;最后今天,你鬼鬼祟祟尾随虹猫到了冥教,唯恐冥教与天狼门无法翻脸,便给蓝下了寒气针之毒把她骗到黑冥殿前,复弹出指风使那小鼎掉落你早先藏入其中的金晶石嫁祸冥教和虹猫!”

“阿岚若筹谋晶石,怎会没有丝毫准备地用索生门的独门迷魂散和寒气针,又岂能把事情嫁祸给冥教和虹猫?”雪岚离怒极,诘道,“黑小虎,你我多年兄妹,你却不仅不了解阿岚的性情,而且连阿岚都不能信任,反要去猜忌和诛心吗?!”

“我正是因为了解你才会诛心,你让我不要诛心,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忆卿颜秘闻》的记载如此详实、为什么易容成虹猫的人选在上元去了天狼峰、为什么钱婧认定当日洒在天狼峰听泉居的迷魂散出自你手、为什么你偏偏今天要来冥教、为什么蓝方才中了寒气针失明、为什么虹猫手中的小鼎被你那边的指风打中掉出了金晶石——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黑小虎的火也一层层往上拱,他用不低于雪岚离的声音回道,“你的嫌疑远远大过其他人,更何况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把这连环计布得环环相扣而又巧妙如斯,钱若完全没疑心你不是吗——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你怎么不解释了?!”

“不知道……阿岚不知道!不知道!!阿岚……不知道……”

雪岚离连人带声一并颤抖起来,她无助地摇着头,想反驳黑小虎,可她明晰黑小虎分析得句句在理,钱若证据确凿地怀疑黑小虎而黑小虎证据确凿地怀疑她,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说她受虹猫之托来黑虎崖调查猪无戒复生,要她说她“证据确凿”地怀疑虹猫吗?雪岚离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冻结成霜般流淌不得,黑小虎说的她全懂,但他们是兄妹啊,是相互扶持一路至今的兄妹啊,为什么他连她也要猜疑?

“阿岚真的不知道……小虎大兄,阿岚真的不知道……大兄,请你相信阿岚!大兄、大兄、大……兄……”雪岚离喉头哽塞、手脚发麻,她不由自主地哆嗦着,目光闪动,说不清是愤懑是哀伤是沮丧还是失望,百种不可言述的复杂情绪正冲击着她的心田。

“……对钱若而言,冥教教主夫人兼冰魄剑主的蓝进天狼峰做人质可以让天狼门信任冥教与七剑,但纵使逗逗为蓝说了话,本教主亦不能允许中了寒气针且有孕在身的蓝入天狼门为质;因此对本教主而言,索生门主倘代蓝成为人质,本教主便相信你的清白,相信索生门完全与此事无涉……本教主现在去拿米醋煮黑豆,为你备好染黑头发的药汁,再找一味百年白蒿保你数十日华发不复——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黑小虎毫不踌躇地走远了,仿佛笃定她没有拒绝的可能,亦不给她一丝拒绝的机会。

雪岚离愣愣抬起手,抓住一缕虚无,又徐徐放下,她默然凝视黑小虎血色的披风消失在黑冥殿门后,没有压抑哭的想法,也没有哭的欲望,却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述的绝望自灵魂深处涌出,心中撕裂一般的痛。

那年肝胆相照,她和他都相信解释是最无力的东西;那年云高草莽2,她和他还看不到相互猜忌的今朝。

“茵草霜云两不慕,徒劳墨客感物情……”

五年荏苒,少主变成教主,他终于成王,收回了昔年多余的维护与信任,她之于他不过是索生门的门主,同钱若一般的身份,再无其他……她早该意识到,她和他虽然风雨同舟,但当风雨散罢,她和他只能谨慎地立在小舟两端,谁率先移动便会使舟外的波浪轻易打翻失去平衡的小舟。

相信你的人,即使你不解释亦会相信——这是她曾说过的话,他和蓝兔做到了,他无条件地信任蓝兔,蓝兔也无条件地信任他,就像他们在吐谷浑面对漫天飞雪时,眼里仅容得下彼此。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嫉妒蓝兔,蓝兔出现前他一直对她很好,但蓝兔出现后他为蓝兔采药、为蓝兔治病、为蓝兔罔顾生死,他珍惜蓝兔、爱护蓝兔,除了孝道外一切都以蓝兔为先,他甚至可以为蓝兔欺骗反抗他的父亲,他从来不疑心蓝兔、不怨恨蓝兔更从没对蓝兔动过杀心。

她同样有点嫉妒虹猫,他和蓝兔定情后,他一直将虹猫看成当世难得在才智上能与他相较的知音、在武道上能与他一战的对手,今天的事他始终相信虹猫无辜,更用重伤她的方式强行扭转局面,压制虹猫顶罪的念头,最终把这烫手山芋死死捂在她的掌心。

她还嫉妒……

雪岚离悚然一惊,打断了自己的怨天尤人:平心而论,她代替蓝兔为天狼门质的确是真相未明前最好的方案——金晶石这个局布得无比精密,她至今尚未看透,亦令众人相互疑心,但她代替蓝兔做质子后,罪魁若想陷害她,她可以自证清白,反令罪魁显出行迹;罪魁若想陷害蓝兔,她又百毒不侵,可以尝试在天狼门内装瞎暗中调查,甚而可能逼罪魁露出本来面目;罪魁若继续离间冥教与七剑,不说这两个势力目前的连结几近牢不可破,但有蓝兔在一日,离间冥教与七剑便没有可能。

然而她还是难过,难过到想哭却无泪可流,难过到心死。

她匍匐于地,咳嗽着,又呕出好几口血,新血覆盖了暗红的旧血,将旧血染得愈发鲜艳,她撑着黑冥殿凉意透骨的地面,暗忖曾几何时她吐血还怕别人担心要避开他人视线,现在虽无避开他人的力气却没有半个人在意她是否吐血,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便呵呵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反笑出了泪花,她放任自己在黑冥殿中无声涕泣,嘶哑着嗓子喃喃道:“善恶在我,毁誉由人……疏之毁誉尚可宠辱不惊,亲之毁誉犹得置之度外者,惟圣贤耳……世有不虞之隙,更有求全之毀3……雪岚离枉活二十又二,今日始信!”

【注:1借句流潋紫的《甄嬛传》;2化用七剑江湖工作室的《归心》:“天高草莽,恕者如心”;3化用《孟子·离娄章句》:“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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