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65-获罪于天何以祷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叁卷:称霸武林

第贰拾叁章:获罪于天何以祷1

光论内力深厚,大奔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点穴也好、迷烟也罢,种种以控制为主的手段遇到他那不讲道理的强横内力,只会被不讲道理地削弱再削弱,就连封功丸这等无往不胜的江湖神药,大奔也能比别人更快地恢复内力。

因此,天狼门除了不断强迫大奔吃封功丸,再把他用精铁制的粗链锁于地牢外,第一次产生了对囚犯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并州天狼门总舵,天狼峰,地牢。

天狼门三当家钱若扶额轻叹,大当家钱夕目中含忧地走了过来:“三弟……”

“大兄,若没事。”钱若摆摆手,传音询道,“黑夫人如何了?”

钱夕笑着回传道:“三弟多虑了,冰魄剑主不愧为闻名遐迩的正道中人,大病初愈之际也没装腔作势地趁机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和奔雷剑主相比,冰魄剑主当真太安静了。”

钱若颌首应和,心中却知所谓的病只是他遮掩“蓝兔”满身伤痕的说辞,虽然他事后有些内疚地给“蓝兔”用了天狼门上好的丹药,但他依然亲手给“蓝兔”服下夺魂散以防万一。

“奔雷剑主呢?”钱夕反问道,“他还是那么鸡犬不——”

但闻铁链曳地之声大作,钱夕的视线越过钱若,瞅见大奔再度醒转,挣得缚腕铁链哗啦啦响个不停,用实际行动描绘出“鸡犬不宁”的画面。

不清楚是不是拳打脚踢的次数过多,大奔一个跳起蹬腿间,穷裤下那只稍有磨损的棕皮短靴竟让他踢飞出去。高空坠地的棕皮短靴当当正正落在牢门前半丈处,砸得地面微微下陷,旋即教斜上方离弦而至的弩矢射得千疮百孔。

“啊!”突如其来的弓弩暗器把大奔也骇了一跳,但大奔岂是被吓一下就会畏缩沉默的人,他怒从心头起,张口便骂,“虚伪!恶毒!没想到号称中原五大帮派之一的天狼门,竟在地牢里暗藏见不得人的夺命机关!”

“奔雷剑主,那个机关主要是防牢中人出逃的,”钱夕试图阐明设置弓弩的必要性,“是你先扯铁链激活了机关,复用靴子砸中牢门前——”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莫非奔爷要老老实实地等你们动用私刑吗?!”大奔之前目睹钱若驱使蝎子和蜈蚣折磨逼供的场面,不明就里地认为那私刑实为钱夕授意,是天狼门惯常的行事方式,哪里会心平气和地听钱夕解释,径自打断道,“天狼门卑鄙至极!无出其右!”

语毕,大奔左腿含暗劲一踹,把左脚的棕皮短靴踢向钱夕。

“你既不想穿鞋,干脆别穿了!”钱若也是相当暴躁的脾性,见状鸳钺一个横劈,将短靴立斫两半,“你这徒有蛮力的愚昧之辈,根本不晓得何谓‘卑鄙的机关’!”

“你们先施私刑,后布暗弩,难道还不够卑鄙!?”

在大奔的怒喝声中,钱若拉着钱夕出了地牢,面对钱夕关于“私刑”的疑问,钱若无奈摇头道:“也许七剑是被江湖人顶礼膜拜惯了。”

钱夕觉得大奔夜劫人质有错于前,后被关押在地牢里怎么想都是罪有应得,完全不理解大奔叫嚣“私刑”的缘由。听了钱若的话,钱夕豁然开朗,深以为然,两厢对比之余,让钱若给“蓝兔”换个更好寝室的想法也被他果断放弃了。

钱若送走钱夕,大奔仍在吵闹,钱若本欲令大奔见识见识他没能设在地牢中的“真正卑鄙的机关”,不过想到他一时冲动对“蓝兔”动的毒虫私刑,终究心下有愧,抱怨两句便离开了。

地牢中的大奔不知道,他的至交好友正切身体会何谓“卑鄙的机关”。

夷洲术族总坛,夜。

虹猫一行人下了停泊的走舸,走不多时,摸着坚硬的岩石步入嵯峨蜿蜒的山路。

山中花草寥寥,树木甚少,鸟兽亦是无踪可觅,惟有子规切切之音从远方幽幽飘至。灵儿搀扶逗逗跌跌撞撞头前带路,虹猫跟着二人迂回绕行许久,终于见到术族关口,以及关口之后的汤池铁城。城门四周角楼林立,虹猫感知到角楼中闪烁不定的箭镞正泛着阴冷的寒光。

“放吊桥,开城门!”术灵儿声音清脆地叫罢,“恭迎圣女”的回应之语响彻八方。

辘轳吱嘎转动,铁索当啷抻直,吊桥对远道而来的人徐徐放下,城门对不速而至的人缓缓开启。虹猫瞅见城门两侧的术族中人,他们身穿朴素的灰衣,神色中蕴含着端庄与恭敬——这一瞬,虹猫仿佛回到五年前的西海峰林,仿佛听到跳跳、牛旋风和猪无戒“恭请少主”的声音,仿佛看到冥教少主于上千人尊崇的跪伏中缓步行来的踌躇满志,然而他的心中却不再激荡着恚怒、悲愤与仇恨,他只感到出离的苦涩和怅惘。

他对术族的怀疑已然坐实,纵是术族族人室如悬磬的房屋和饥寒交迫的体魄也没能打消他的怀疑:因为那样谨慎而恭顺的态度,只可能来自一个打算称霸的、等级森严的势力。

虹猫走进城池,走进了名为“术族”的悲惨世界。

城中的术族弟子衣饰简单,术族族人则周身褴褛,但他们对自己远差于夷洲外百姓的生活没有丝毫抱怨,他们沉默地忍耐着疾病与贫寒,宛如他们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宿命的报应,皆是对业债的偿还。

他几乎想开口,终究忍住,代替他开口的是对术灵儿没有半点戒备的逗逗,逗逗瞠目结舌地瞧向术灵儿坚忍和悲悯中韫着理所当然的水眸,不可思议地质问道:“灵儿——”

“你怎么敢直呼圣女的名讳!”逗逗话未说完,被所有听见“灵儿”二字的术族中人沸反盈天地打断了。

术灵儿好容易安抚了族人,拉着逗逗和虹猫走到僻静的一隅,虹猫瞥见那里放着舍粥的大桶,桶中没有汤水残留,却有些许砂粒粘在桶的内壁。

逗逗显然也注意到了桶里的砂,他震惊地指着微弱月光下也能看清的砂粒,又环顾麻木颓丧的术族族人,传音诘道:“灵儿,术族可是中原五大帮派之一,这里的人怎么会潦倒如斯?”

“是啊,为何会潦倒如斯呢?”术灵儿闻言,眸中俶尔光华尽逝,她冲逗逗睁大无神的眼睛,认命地用倜诡2的腔调呢喃回传,“也许这就是孔仲尼所谓的‘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罢?”

术灵儿蹊跷的态度与哀怨的低语教虹猫和逗逗相顾无言,术灵儿阖目,半晌再睁眼,已恢复了婀娜灵动的笑颜。她带着虹猫和逗逗走过无栈无市、无楼无乐的外城,行至绝壁之底,无视放在那里的铁吊篮,顺着隐蔽处的石阶拾级而上。

虹猫观察四周,踏跺也好,殿宇也罢,术族笼罩在朦胧蟾光下的所有建筑,都只能用杂乱无章来形容,人在山中,却好似置身于巨大的迷宫之内。

蓦地,悠远中带着轻颤的虫鸣飘入虹猫的耳朵,他步伐骤顿,走在前面的两人身形也是一滞:不是错觉,他的确听到了蟋蟀的叫声!他走了一路都没发现除子规之外的动物,却意外地在此时此地听见了蟋蟀强劲有力的叫声——这蟋蟀的叫声一定有古怪。

虹猫仔细看了几眼蟋蟀声传来的方向,试图将地形印在脑中,随即快步跟上术灵儿与逗逗。

蟋蟀叫后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术灵儿带逗逗和虹猫在无名大殿中见到了盛装以待的术族族长术宛昭与术族太祝裘志。

五人相互寒暄片刻,术宛昭说术灵儿的信回晚了,所以术族未及收拾出两间客房,只能委屈虹猫与逗逗同住一寝;逗逗摆手说原是我们来得太急,并和术灵儿一并拜托术族帮忙寻找天狼门二当家钱惕。术宛昭和裘志对天狼门的飞来横祸深表遗憾,愿意派人配合寻找钱惕,用纸笔记下天狼门提供的钱惕所穿衣服及贴身物品;虹猫趁机询问裘志可曾见过青铜小鼎的主人,是否见过不同寻常的人出没于冥教,裘志摇头答道他一直以为青铜小鼎是虹猫的东西,且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时已入夜,灯火阑珊,术灵儿辞别术宛昭和裘志,引逗逗与虹猫前去安置。逗逗跋履奔波甚觉劳累,脑袋刚挨上枕头就沉沉睡去;虹猫也很疲惫,但他惦记着蟋蟀的事,待逗逗睡熟便起身取剑,蹑手蹑脚走出客房。

山中月更明,连带着纵横狼藉的术族山路也清晰了不少。

虹猫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俄顷,忽闻蟋蟀叫声复现,他辨了辨道路,选了条看起来最近的追了过去。

转过一块巨石,术灵儿和另一个背对他的人兀突出现在虹猫面前,虹猫无声躲回巨石后,不确定方才正对他的术灵儿有没有发现自己,他悄悄爬到巨石上方,露出眼睛往下看:头顶斜绾一支海棠钗并系有绯红色的头绳的必是术灵儿无误,她身侧背对虹猫的是穿了墨绿袴褶的矮胖男人。

术灵儿与男人大约在传音,男人不时点头,两人神态如常,应该没有发现他。

虹猫忖毕,窥得矮胖男人拱手告退,往山下奔,术灵儿亦不久留,向山上跃。虹猫略略踟蹰,决定跟上身份明确的术灵儿。

术灵儿走到个不起眼的地方,回头张望,虹猫庆幸自己离得够远,躲得也很及时,但见术灵儿一拍山岩上某处凸起,闪身进了密道。

虹猫赶忙追上,依样画葫芦地打开密道,毫不迟疑钻入其中。密道门很快关上,内里竟无火把照明,全然漆黑,虹猫无法,不得不放出一点内力探路前行。他刚走出两步,只觉脚下一陷,有巨物疾速弹来,他不知逼近的是什么,不敢轻率抵挡,一个顿足拔地而起。

身后巨物坠地,轰然炸开,与此同时细微的嗖嗖声不绝于耳,竟是一簇簇弩箭电光石火间从四面八方接连射向虹猫!

弩箭本就射得极快,又有爆炸产生的飞砾与巨响作为掩护,即便以虹猫内力之深、经验之广,亦无法察觉哪里有箭哪里无箭;且虹猫人在半空,腾挪艰难,若是换个手无寸铁或功夫不精的人进此密道触动机关,定会血溅当场。

虹猫不再藏拙,长虹铿锵出鞘,舞得密不透风,噼噼啪啪砍掉箭矢;然而在他单足点地的刹那,地面骤然裂开消失,露出长长的大坑。

事发仓促,虹猫无处借力,径直坠下,那坑只有丈深,坑底密密麻麻全是尖锐的铁刺。他转眼落至坑底,仅来得及翻转长虹,用长虹剑尖对准铁刺刺尖。高处下落的冲击压得长虹弯到极致,险些断成两截,幸亏长虹是用天材地宝淬炼于龙泉的神兵,既利也韧,他当即运起内力一推,倒飞出刺坑,凌空御剑而去。

虹猫不怕暗器也不怕机关,可他真怕这种一环连一环的卑鄙机关:刚刚但凡他反应稍差半分,恐怕已死于机关之下。

术灵儿和虹猫先后进入的密道外窄内宽,蜿蜒向上,虹猫一路御剑,顺着密道冲进石室,却见术灵儿负手站在石室后的密道之前,没有继续逃窜的意思。

星辰交相辉映,微弱的光芒自石室斜上方铜盆大的缺口洒入,满腹疑窦的虹猫与从容自若的术灵儿站在石室两端,二人一时无话。

【注:1章名化用《论语·八佾篇》:“获罪于天,无所祷也”;2倜诡:奇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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