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68-胡笳惙惙血魔除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壹卷:峥嵘岁月

第陆拾柒章:胡笳惙惙血魔除

是夜子时,达达正襟坐于天子山巅的小亭里,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他最爱的碧玉瑶琴,还有一管同样色泽的剔透玉箫,亭旁铺满一地盛开的菊,有几朵糜烂在他心不在焉的足下。

达达没有用轻功,踩坏了他一向最爱的菊。

他跪坐,两手覆上瑶琴冰弦,琴语幽咽哀惋,凄清恚潸,是《胡笳十八拍》。

亭外,白衣少年负手,默不作声地看着抚琴的人。

琴音一滞,达达抖着手指,再弹不下去,良久,他惊觉亭外有人,冷哼道:“长夜漫漫,少主此来何意?”

黑小虎低吟道:“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达达重重一拍案几,怒斥道:“够了,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胡笳十八拍,达达弹到第十四拍的这句就止歇了。

“蔡文姬此生不得再见她一双胡儿,本少主却无杀令妻之意,谷主这琴曲所托者,恐并非是令妻吧?”黑小虎步入亭中,居高临下地望着达达。

达达垂目,按着冰弦,诵道:“‘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入了魔教驻地的七剑亲眷,还能有归期吗?”

“谷主适才可没弹出这句,此时咏来甚不应景,依本少主看来,谷主真正想诵的,该是‘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才对!”

达达听罢,愀然色变,张了张口,感到他那些心计被黑小虎一览无余,竟是辩无可辩了。

“本少主……没有杀七剑的心,你也收起给他们报信的主意吧。你家十代单传,难得少年得子,本是大喜之事,你连‘载弄之璋1’都准备好了,切莫一时糊涂,平添一尸两命之厄。”黑小虎顿了顿,补充道,“所谓‘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2’,谷主既默认自己‘志意乖兮节义亏’,无德无节之徒也别调弄这些金石丝竹,免得谷主睹物思人,枉揽伤怀。”

“君子可杀不可辱,黑小虎你欺人太甚!”

白光一闪,黑小虎飞身让过旋风剑尖,眸里匿了抹算计:“本少主不和你打,除非谷主使出‘风起云涌’,何如?”

达达盛怒中果不疑有他,旋风剑身汇聚丝丝缕缕纯白的内力,滚滚如涛卷向蓝衣少年。黑小虎默念“长虹贯日”,一激内力长虹出鞘,但见一道丹光如虹,顺着白中透赤的剑脊呼啸而出,同白色的旋风内力交融,溢出浩然剑气与绚烂光晕。

虹猫怎么不在屋中?

逗逗懊恼地拍拍脑门,血魔疯癫的毒性有多霸道他见识过,因而更明白眼下一刻也耽搁不得,须尽快用药才有机会将血魔疯癫完全祛除,可他把竹林居找了个遍也不见虹猫,正心焦间,忽觉一股强劲的内力从南方高山之巅荡出——是合璧!

除了虹猫,七剑中不在这边的只有达达一人,难道是他俩私下合璧,而且还成功了?!可虹猫被他把九成内力和毒素封在丹田中,按理讲是不能合璧的。逗逗越想越糊涂,待在虹猫房中,决定等他归来问个清楚。

月过中天,丑时一刻,天子山脚。

翠微染华,芳草萋萋,寒潭映镜,修竹历历3。

虹猫同雪岚离阐明心意,她除了一句微妙的回答外未做任何回应,两人如把此事忘了一般,绝口不提,一个是不想提,一个是不知怎么提。

而今夜,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待办。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虹猫不语,脸上是如故的坚毅:“若变成只会嗜血的魔头,虹猫宁愿一死。”

雪岚离深深看他一眼:“那么,褪去上衣。”

一炷香后,虹猫睁着充血的眼,苦于被点了定身穴和哑穴,无法动弹。雪岚离把逗逗封印的毒解开,令血魔疯癫完全混在虹猫的血里,她双手互搭,手心朝天托在丹田,墨色的暗影黄泉内力更厉,如漆黑的焰熊熊燃烧。

“临!”她低叱一声,拳头大小的噬灵蛊从她右袖爬出,落在地上,大量黑光注罢,涨成四五尺高。噬灵蛊巨目獠牙,粗体狰足,端的形态可憎,它抖起硕翅飞离,不多时嗞嗞长鸣,带着满翅殷红回来。雪岚离见状,双目亦殷,左手握着凭空出现的暗影走到虹猫面前,抬起他的右手,黑刃在他右手五指指腹各镵出一个血点,随即强行收回几欲喷薄而出的剑气,任五条血线一齐被黑光闪烁的邪剑疯狂地嗍食。

虹猫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雪岚离一道黑光推出,体前噬灵蛊叼起他的左腕,复眼暗如玄圭。雪岚离抬眸看了虹猫一眼,他睡过去了,是失血的作用,外加她给那昏迷在密林间的文人下的迷魂散,通过血液在他体内生效了罢,雪岚离想,也好,省却了不少麻烦。

见噬灵蛊翅中的红色将罄,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暗影意犹未尽地慢慢放开虹猫的手指,贪婪地吸尽她的精血,乌光闪了闪,一道黑气直冲虹猫天灵盖。

“你敢?!”黑气颤了颤,距虹猫百会穴仅隔寸许,雪岚离甚至瞧见他百会穴冒出了星星灰白,“来时不是有棵一人粗细的竹子吗,那是个借灵泉宝玉的灵气成了精的竹妖,阿岚带你去尝他的灵魂,总比你吞噬个凡人的魂魄好得多。”黑气闻言,一番趑趄后缩回暗影,虹猫颅顶的灰白消失殆尽。

——汝区区凡人之躯,造杀孽十余万,竟仍掌暗影,性不可谓不坚,而暗影容乾煞坤邪,得逆天改命之造化,汝且必有所悟。吾固无灵囚暗影之劫,汝诚明之,妄改天道命数,徒增业力恶果,得否,失否,汝不畏否?

——前辈之道,乃鹏俯学鸠,哂晚辈为朝菌蟪蛄,不知晦朔,不晓春秋矣。讵不闻可述之道,俱非恒道4?晚辈愚昧,自负此道在心天难涉,不求无憾,只盼无悔。前辈,夫唯弗失,是以弗得5,晚辈焉复畏哉!

虹猫倏地惊醒。

别的都忘了,只记得两个声音,一个是嗓音苍老的男子,另一个像是雪岚离,雪岚离最后说道:夫唯弗失,是以弗得,晚辈焉复畏哉。

大概是他梦魇了吧,好在只是个梦。

他没看到,天子山麓有一株百年粗竹一夜死亡,他没看到,百草谷外的地方县令在城门张贴了一张告示——一张关于刚过而立之龄的文人卷入江湖争斗死亡的告示。

初秋的艳晖韡韡6煌煌,虹猫观了观天色,午时前后。他稍作梳洗,走出寝室,见莎丽执了雪岚离的手,想送她自己亲手做的针黹——一枚紫色的荷包聊表谢意。

莎丽是想感谢岚离救了她并助她迈出了练成左手剑的第一步吧,虹猫想,但岚离估计不会接受的,因为她也有一枚香囊,她已逝的母亲亲手给她做的香囊。

其实这事若是说开了倒也没什么,偏生雪岚离平日里大多惜字如金:“不必。”

莎丽正僵在那尴尬着,瞅着虹猫像遇见了救星:“虹猫,你快来帮帮我。”

虹猫点头,拿过莎丽攥在手里的荷包,冲着雪岚离晃了两晃,笑道:“岚离,你瞧,莎丽在荷包上绣的是紫凤高翾,她现在右腕还动不了呢,绣出来的针脚反倒十分细密,可见她下了多少工夫在上头,指不定除了练剑就是绣它啦。”

雪岚离瞟了眼自己的左手,面上多了几分动容。

“我知道你有一个紫色的香囊,不若莎丽这枚荷包我替你收着,待你有了女儿就转赠给她——怎么样?”虹猫继续道。

雪岚离淡然回他:“随你。”

她不理会这两个自说自话的人,欲回云顶,忽听莎丽道:“虹猫,我把你伤好的事让灵鸽小五带信给达达了,他一定会转告所有七剑传人随时准备合璧的!天哪,不知道他们该有多高兴——”

“你说什么!?”雪岚离严肃下来,诘道,“灵鸽传书……哪个时辰?”

莎丽不解地问道:“我和谷主报个喜讯,怎么你反倒严肃成这个样子?”

“冥教少主黑小虎在那里。”雪岚离答道。

虹猫从这十个字中,听出了佩服、沉重和几不可察的忌惮。

【注:1借句《诗经·小雅·斯干》;2借句《礼记·乐记》;3化用崔颢的《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4典出《庄子·逍遥游》及《道德经》;5化用《道德经》:“夫唯弗居,是以弗去”;6韡:输入法里找不到非繁体(韦华)的写法,便用这个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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