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问鼎天下99-天地为之久低昂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贰卷：剑指江湖
第拾玖章：天地为之久低昂1
缭绕的烽烟终将消散，沸腾的热血终将冷却，锋利的兵刃终将锈毁，只有不变的砖石纵横交错，听罢一曲羌笛婉转醉忘乡愁，再谱一段号角激昂高歌边陲。
砖石不语，笑看属于它们的秋月春风。
句章城墙正对夕阳，刘裕披甲胄负长刀，背着双手，极目远眺：“何日平贼罢远征，使路无饿殍，野无曝骨，吾愿足矣。”
蓝兔一袭蓝衣缥缈，与刘裕相对见礼，接道：“朝廷中有刘参军这般人物，何愁乱世烽火不竭？”
“近有吴兴太守2，远有冥教新主，烽火如何能竭。”刘裕见蓝兔不答，无谓一笑，回首道，“女郎觉得裕所言不妥？”
“刘参军耳聪目明，与小女子玩笑罢了。”
“冥教魔字当头，女郎身在江湖焉能不晓？”
“小女子听闻朝堂之上，两位将军和大都督3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到连除夕都没好好过，终日忙碌，可见他们三人贤明圣德，实乃大晋股肱之臣，刘参军身在庙堂，必对他们的雅望如数家珍。”
二人相视一笑，刘裕双手覆额，长揖道：“诚如女郎所言，裕向诸位一拜。”
蓝兔侧身虚受，拱手回道：“大家虽身在草莽，却未敢不心系天下黎民。”
闲话少叙，只见斥候营中一小校飞身上城，告声罪对刘裕耳语少顷，刘裕颔首，屏退左右，对蓝兔道：“孙恩数万大军于浃口登陆，兵锋直指句章，然城内步卒区区几百，又要让女郎陪裕受罪了。”
“初见刘参军便是以一破千之役，小女子愿与参军再创奇迹。”蓝兔莞尔道，“何况参军领兵对百姓秋毫无犯，有他们相助再凭借参军的无双智计，小女子只怕还没受罪便被辅国将军率领的北府军所救。”
“如此，便劳烦女郎了。”
晋隆安五年二月一日，孙恩率众星夜来袭4，行到句章城门下却傻了眼——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上下左右筑起高高的冰墙，墙厚近三尺，比城墙上沿还高一些，看着极其滑溜。孙恩并不晓得这是蓝兔的杰作，但他清楚这可恶的冰墙会成为他进入句章最大的障碍。他大手一挥，众先锋将这城池团团围住，从东面开攻。
孙恩明白，此时围而不攻显然并非佳策，刘牢之的北府军不日将援句章，而且他数万大军出动，粮草亦是有限，必须尽快拿下句章进行补给。孙恩下定决心，一个眼神示意，五十人披甲执匕，竖起五条云梯，向冰壁正中冲去。
待他们约莫爬到一丈多一点的位置，城墙上伸出几条手臂，将那云梯往旁边一推，云梯随之而倒，上面的人和云梯叠在一起摔到地上，不知断掉几根骨头，疼得挤出了眼泪。孙恩这才发现那冰墙上沿竟被削成一个特别的弧形，就像往杯盏中倒水，当水几乎快溢出来时水面的弧形，且冰墙中厚侧薄，云梯竟在上面完全找不到着力之处。他不信邪地在紧靠角落的位置又试了一回，虽然令守军多费了些功夫，结果却和上次并无二致。
孙恩只得放弃云梯，教兵士们双手各执一匕，双足各绑一匕，再次对冰壁发起进攻。
还是一丈多一点的位置，城墙上冒出几颗脑袋，笑嘻嘻地将一桶桶掺了冰雹的冷水直接当头浇下。虽然攻城时几近入春，但那年极冷，又是深夜，士兵的皮肉之躯哪里经受得住，他们纷纷惨叫着摔了下来，冰水连着甲胄冻成一坨，无力再战。
孙恩咬牙，再上一队。这次上去的是军中精锐，脚底依然绑了双匕，手上却顶起大盾，他们的盾牌显然是特制的，前后带尖儿，虽然远没有匕首灵巧方便却也能缓缓攀爬。
领头的人到了一丈多一点的位置，他顿了顿，继续上行。孙恩远远看见那几个小兵还是拿着什么往下倒，嘴角欲挑——他们竟以为他不会变招吗？然而，他尚未勾起嘴角便险些被惨叫声震坏了耳朵。据跌落的兵士回禀，守军手中的大桶变成巨釜，装了大石块和滚沸的水。盾牌被石头打歪后哪里挡得下沸水的热度，盔甲更防不住见缝便钻的水流，这队比上一队还惨，扔了盾牌摔将下来，浑身都是烫伤。
孙恩目眦欲裂，却只能期待浇下的开水能融化这敲不烂砸不碎的冰墙，于是大军压上站在城墙根开凿。桶釜倾覆，孙恩的兵士哪管这些器皿里面装了什么，撒开腿就跑，守城的战士见状浇上几回也就不浇了。用如斯蠢法子消磨个把时辰后，眼看着冰墙越来越薄，孙恩正打算叫手下推来冲车撞碎冰壁一并撞开城门，却见冰上蓝光连闪，冰墙恢复如初，好像……还更厚了点。
瞬间，孙恩郁闷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万般不愿地鸣金收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扬州，黑虎崖。
黑小虎拎起一杆黑底金边的大旗，左右袖各塞入一红一绿两种信号弹，准备停当，他从黑曜石铺就的石阶上拾级而下，走出黑冥殿，沉默地站在断崖之巅，远眺御黑龙飞至的穆鸷；穆鸷头戴漆纱笼冠，着正红色曲裾深衣，迎风独立，足下长剑吞吐着黭幽冷芒。
猎猎寒风托起他的披风，吹起穆鸷的长袂，朱色彤彤，好似燃烧的火焰遥遥相望。
——有大能之辈尝铸巨剑，出炉时天地变色，九州无锋，剑纵半丈横一尺，非内功深厚者莫能戢而御也。
黑小虎莫名想起曾几何时莫将和他闲谈时说过的话，又望着灵山门主志在必得的神情，他眸光微韬，蕴满沉甸甸的凝重。
长剑离断崖更近了，相隔千步有余。
唰！
他双手擎旗，向下用力一抡，黑虎崖众弟子彀满弓弦，箭雨如虹冲着灵山门主飞射而去。
穆鸷睥睨千百箭矢，黑龙之速不减分毫，他甚至有余裕对黑小虎勾起一个冷嘲的笑容，而后他提起右脚，足尖对着巨剑剑脊轻轻一点。
黑龙漆光尽收，一息后，突兀地炸开。
穆鸷用黑龙告诉世人，何谓真正的剑。
但见一柄魆黑色的巨剑虚影随着穆鸷前移从其上方缓缓升起，虚影每高一寸黟色便浓一分，汇聚的邪气便涨一分，穆鸷眼中的轻蔑之意便盛一分。与此同时，黑龙剑刃两侧射出无数手指粗细的剑气，精准无比地在穆鸷周身十丈外击断所有来箭。
一轮箭雨的功夫，穆鸷靠近了黑小虎五百步有余。
黑小虎沉着脸再舞大旗，从右上甩到左下，又从左上甩到右下，重复两遍后他高举旗帜，冲着天空一圈圈挥动三周。
穆鸷正揣摩着黑小虎在束手待毙前还打算怎么挣扎，就发现黑虎崖之巅的蓝袍男子双手使了暗劲儿，喀吧声中将大旗生生折断，再后黑小虎丢掉断旗，从右袖中抽出一枚信号弹。
嫣红色的烟花染红了一方穹汉。
灵山门主惊讶地察觉黑小虎信手丢弃另一颗信号弹，眉宇疏朗，竟似恢复了信心，但他来不及多思，黑龙剑已减速，飞至黑虎崖前十几步处停滞空中。
穆鸷盯着黑小虎，后者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目空一切的自信，那是年少轻狂的后辈所特有的傲慢，他暗喜，悄然加力，头顶的巨剑愈发漆黑如墨。
穆鸷的确在拖时间，他欲以黑龙之威震慑武林，故而这次出手必当动用黑龙最可怖的力量。穆鸷等着黑龙蓄势至巅峰，可是他不懂黑小虎在拖什么，他只知道，作为冥教的新教主，黑龙出世的第一剑黑小虎不得不接。
黑小虎提起一口气，身形离地数尺，他负手于背，运起天冥乱舞，自矜一笑，如同那三更时分独悬九天，于五岳之顶俯瞰四海的满月。
穆鸷眯起眼，这个人……这个人！
突然时光逆溯，依稀廿余前也有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独立山巅，在他四个弟兄的守护中横空出世，笑傲江湖。
灵山门主懵怔地遥望着冥教教主，和他记忆里的人相比，黑小虎少了一丝君临天下的桀骜，多了一股壮志凌云的峥嵘，唯独气吞山河的威势不增不减，恰似当年。
恰似当年……那拦截了灵山称霸武林的男子，那一招黑心煞掌生生震断他爱剑的男子，那教他妒忌了二十年、怨恨了二十年、陷害了二十年的男子呵。
“夫唯不争，故无尤5。”黑小虎先开了口，“灵山门名震一方多年，本教主以为门主当深谙不争之意，何以今日竟有如此行径？”
穆鸷回神，低低哑笑，先声夺人道：“小辈，你若能接本门主一剑，本门主自当以实相告，可如若你不能——”
“如若不能，日后冥教子弟见灵山门下退避三舍，再不相争。”黑小虎明白，这一剑劈下他只能守不能躲，一旦躲了，即使他半点未伤，冥教也会锋锐尽失，恐怕日后教内弟子见了灵山中人同样会矮上一头，退路似有实无，那么就让他破釜沉舟，背水而战——
不败不避，唯求一胜！
“好！”
话音甫落，穆鸷双臂平伸，两手抱天。他足下巨剑长啸，一条黟鳞锥齿的蛟影破剑而出，它绕着魆黑的巨剑虚影盘旋，渐渐融入虚影，黑龙虚影黮光暴涨，铺天盖地，在隆隆声中恍若乌云压境。
“着！”
穆鸷断喝，黑龙虚影对着黑虎崖，对着黑冥殿，对着黑小虎，毫不留情地斩下！
轰——
紫兔拉着三匹骏马，莫将牵着麒麟，达夫人抱着达安，众人七拐八拐，从密道中探出头来，出了黑虎崖地界，环顾四周居然一片漆黑，目之所及俱是黝暗，几无法视物。
行了近一刻钟，忽闻巨响喧天如在耳边炸开，黑虎崖周围地面岩断石碎，下陷近七八寸，一股子土腥味呛得他们轻嗽连连，马儿受惊长嘶间，黑虎崖上不少的房屋裂开数道大缝，甚至直接坍塌，而他们身边那些草木花卉，则尽数枯萎衰败了去！几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达安牢记着母亲的嘱咐不敢出声，捂住嘴颤颤地抽泣。
紫兔死死抓住达夫人的袖子，再不肯往前一步，目中焦虑有如实质盯住后者。
达夫人摇了摇头，正待说些什么，却听清冽的女声在迷蒙的幽邃中缓缓响起：“你们不觉得，这里太静了吗？”
黑暗慢慢散离，莫将睁大眸子，瞧着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女子，她以羽扇遮面，白衣欺雪，在漫天尘埃中昂首而立，其傲其洁，宛若疏影浮暗香。
【注：1章名借句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2吴兴太守：卫将军谢琰战死不久，吴兴新太守庾桓害怕百姓群起响应孙恩，杀戮地方长官的事再次发生，便屠杀了几千名天师道信徒；3两位将军和大都督：分别指的是司马元显、刘牢之和桓玄；4此战历史中存在，具体打法为紫霄改编虚构；5借句《道德经》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