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问鼎天下119-笑面如旧意莫测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贰卷：剑指江湖
第叁拾玖章：笑面如旧意莫测
冀州，天目山，绝壁中嵌着一间小屋。
这间只能从灵山门地下密道走入的无门小屋极为隐蔽，隐蔽到即使天目山被整座焚毁，也不会对其有丝毫波及。
小屋窗明几净，陈设极简，除了一幅几乎占满全部墙面的详细舆图1，小屋里惟余一榻。
穆鸷推开窗户，负手，往外俯瞰着这方笼罩于月明星稀之下的灯火阑珊，倏忽风起。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2？”
“这首行被‘奸雄’咏出，方能教闻者品得其中真味。”黑气似涛，从窗灌入小屋，酆蜧显出身形，笑靥莞莞地说道，“五年未闻曹操之作，甚为怀念，穆鸷果然深明我心。”
“酆蜧，若言‘奸雄’咏‘短歌’，”穆鸷回首，转而问道，“那么依你之见，与‘奸雄’相对应的‘枭雄’该当配什么歌呢？”
“骨骸入土杳无处，汴水不复孤星逝3。”酆蜧放出盘在他腰间的双头银环蛇，轻搔着蛇的两个下颌，答道。
穆鸷缓慢地重复了一遍，随后酣畅淋漓地大笑，笑罢说道：“难得你有拆字的闲情，看来‘她’没有发现你我交恶是假。”
“她毕竟阅历尚浅，纵觉有异，也想不到这儿来。”酆蜧拢着蛇头，摩挲着爱宠的身子，“不过，她倒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怎么，她发现孙恩‘不死’的技巧是你传授的了？”穆鸷半开玩笑地问道。
穆鸷清楚，孙恩的秘密岚离不可能知道，就连他也是偶然从司马道子那个酗酒的老家伙口中得知，化名风隶的酆蜧竟和孙恩有些交集——这是一个试探。
“远比那更有趣呢……穆鸷。”酆蜧眉眼弯弯，泉音微凉。
“唔，比用黑龙剑召唤‘黑暗之门’还要有趣吗？”穆鸷漫不经心地追问道。
酆蜧摇首道：“怎能与黑暗之门相较，这惊喜，比马三娘即使知道阿木是她的孩子，却依旧逼迫他取得四神兽的内丹更为有趣；比雪晶即使恨不得‘生啖汝肉、活剥汝皮’，却依旧在你身下婉转承欢更为有趣——你懂了吗，穆鸷？”
“啊啊，玩弄人心并欣赏因此而产生的那份屈辱和绝望嘛——这的确是世上一等一的乐事了。”穆鸷点头，放过了和“惊喜”有关的话题，“酆蜧，你今日约我，就是为了和我分享这份愉悦吗？”
“这‘份’愉悦？”酆蜧眼睛微眯，眸中光华流转，“带上你的棋，随我去黄石寨手谈一局罢，下完了，你就明白我为何约你了。”
湘州，黄石寨，六奇阁。
“你是说，奇幻六脉散有抑制记忆恢复之效？！”
虹猫带着阿木找上逗逗的时候，神医正往外送二次造访六奇阁的雪儿，高傲的女子眼光一扫，首先认出了虹猫，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
愧色……五年前的十里画廊还是前不久的黑虎崖？
虹猫没有道破，两人各有心事，彼此简单点个头算是见了礼，雪儿匆匆辞别神医，虹猫则把阿木交给逗逗切脉。
逗逗的神色有点疲惫，许是前一阵先忙着蒜山的诸多病患，回到六奇阁又忙着为雪儿分析奇幻六脉散所致，虹猫想着，突见逗逗松开了阿木的手腕，提高嗓门叫道：“噫，好重的神圣之力和煞气！”
神圣之力和煞气？没有邪气吗？
虹猫绕过逗逗，只瞧得瘦弱的少年用右臂撑坐起身，睁开了他的左眼，圆润的瞳仁里泛着艳丽的红光，虹猫不禁想起了莫将的话，不禁想起了……君瑾的信。
日暮。
走过丹柱，爬上青阶，太极大门伫立眼前，收到小七书信的岚离运着轻功带莫将到六奇阁的时候，日已偏西。
说是带着，其实用半拖半拽更加妥当。
没有内力的莫将敢怒不敢言地苦着脸，到了地方立刻表明自己累于风尘之苦，亟需休息，刚从榻上爬下来的逗逗理解地颔首，两人相携往六奇阁内的客房去了。
待他们走远，虹猫望进岚离漆黑的眸子，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伸向和她眼睛同色的袖口，见她没有躲，便拉住她的衣袂，带她走入六奇阁正殿。
二人落座，中间隔着一个矮几，虹猫敛袖提壶，倒出两觞醪醴4，他把其中一觞推给岚离，问道：“人没救出来？”
岚离俯首接过，单手托觞，她浅浅尝了一口，将酒在口中含了会儿，然后咽下：“嗯，不然莫将现在还被你丢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沟里呢。”
她放下羽觞，絮絮数句，掩去酆蜧的存在，把她在灵山门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事情便是如此，教主那边乌鹊的信差不多也该到了。黑龙剑的龙威浩荡一旦发出势不可挡，更兼穆鸷老奸巨猾，阿木与麒麟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虹猫，不能再拖了。”
“你把莫将接到六奇阁，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心意已决吗？”虹猫抬起羽觞，一饮而尽，逍遥酒楼产的醪醴醇馥甜美，他给自己续了一觞。
“在西海峰林，你对阿岚说‘等天下战乱终焉的那一刻，等江湖众志成城的那一刻，等武林不再需要七剑的那一刻，我们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再不问世事’，”岚离捧着羽觞，袖下手指轻颤，觞中醪醴泛起层层波澜，映入她的眼底，“虹，芸芸众生在你心头……究竟有多重？”
虹猫一怔。
“你和他们一样，看似初心已失，实则却从未变过。虹，信仰那种虔诚而炽烈的东西，阿岚没有，阿岚有的……只是快意恩仇之后的虚无。”岚离沉默了几息，手已停止发抖，她望向重新平静的醪醴，淡淡道，“但是阿岚愿意为了你，配合莫将尽力一试，愿意为了你……去实现你天下大同的心愿。”
回过神时，羽觞倾覆，她已被他拥入怀抱。
岚离聆听着他激动到些微不稳的呼吸，忖道：倘使因缺失信念而迷惘，倘使因沉沦杀欲而无措，选择信仰他，是否便可将自己拉出暗影这无底的泥潭？
君伴我怜我，懂我惜我，如斯情意何以相报，唯有——誓不负君。
君道不孤5。
过不多久，岚离轻轻推了推虹猫，但男子把她搂得更紧：“你不会有事的，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虹猫，”岚离咬着嘴唇，心跳如擂鼓，低嗔道，“你这个样子，阿岚如何跟你说别的事。”
于是虹猫被脸颊微赧的岚离支使着收拾了狼藉的小几。
重新落座，斟满醪醴，岚离瞪了眼紧挨着她坐下的虹猫，取出一个锦盒，她掀开锦盒，盒中一排共十二枚湛蓝剔透的小针：“阿岚来此的缘由之二，便是这些‘寒气针’了，你收好。”
虹猫接过锦盒，见那小针晶莹澄澈，往外散着丝丝寒气，忍不住想动手摸一摸，岚离急忙攥住他的手，轻喝道：“别碰！”
虹猫何等聪明，立时了然道：“淬了毒？”
“静茹做的，见血眇目，你取用时务必谨慎。”岚离将锦盒盖好，傲然道，“天下间除了逗逗、静茹和阿岚，恐无人能解其毒。”
“这么说来，‘寒气针’没有多少根。”
“只有阿岚、你和静茹有，总数未及五十。”
虹猫收了锦盒，笑道：“岚离难得送我东西，我会好好珍藏的。”
“那是教你保命用的暗器，珍藏它做甚……铁板桥未必能次次救你于危难，你莫再轻易涉险。”岚离恳切地说完，顿了顿，随口问道，“对了，你知道阿木去哪了吗？”
“你最近没有见到那孩子？”虹猫惊讶地问道，“子母青蚨对他居然无效？”
“子母青蚨何等珍贵，”岚离没好气地睇视虹猫，“事实上撇开你，阿岚没给任何人下过子母青蚨。”
的确，纵使麒麟和雪鸮极通人性，它们也不能算作人，虹猫想罢，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我该为此而自豪吗？”
“阿岚答应无相好生照看阿木，等你见着他了，知会阿岚一声便是。”岚离面带讪色，起身道，“阿岚许久未归索生门，门中诸事繁多，须得回去一趟。”
虹猫抚了抚衣襟，胸口装着的锦盒硌得他不太舒服，他亦站起：“我送你？”
“你还是跟莫将商量光明剑的事吧，毕竟这更加重要，”岚离推辞道，“需要阿岚的时候让小七给阿岚带信。”
“好，你万事小心。”虹猫叮咛道，他目送她远去，视线投向小几，盛着醪醴的羽觞仍是满的。
甘浊的酒水，一眼望不到觞底。
他俶尔绰起羽觞，把醪醴灌进喉咙，入口却觉苦涩难忍，不像之前那般甘甜。
岚离走出黄石寨，停住了脚步，她昂首望天，丽眸同长空一色。
“虹，你总能猜中阿岚的心思，一如既往。”
如怨如诉的太息，消散在明艳似缙的霞光里。
【注：1舆图：疆域地图；2借句曹操的《短歌行》；3字谜，骸去骨加土为垓，汴去水去点为下，解为垓下，垓下歌是项羽败亡之前吟唱的一首诗；4醪醴：音“劳里”，是甘浊的酒，亦泛指药酒，古代用以治病；5化用浣熊呆不呆（橙光ID）的文字冒险游戏《幕》：“汝道不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