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58-陈酒新茶兑旧尤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叁卷:称霸武林

第拾陆章:陈酒新茶兑旧尤

晋元兴元年,正月中旬,午后,逍遥酒楼总楼。

大奔在大门前拜别干娘六嫂时,只当这是普通的一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经历些什么。

六嫂拍了拍他的深衣前襟,摸到了他偷偷揣进怀里的酒壶,她捏了捏壶的形状,然后叉起腰,戳着他的脑门嗔道:“你这鼻子比狗还灵,就嗅得见酒酒酒,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花雕酒是给你未来的女儿准备的?你可好,凡是上点年头的酒全被你坑蒙拐骗地拿了去,我倒要看看你女儿出嫁时你打算用什么做陪嫁!”

大奔清楚六嫂的手劲,但他没躲,揉了揉被戳得发疼的脑袋,好言劝道:“干娘,花雕酒得等女儿出生再埋,我和紫儿尚未结连理,您着什么急呀。”

六嫂的气本是半真半假,听完此句,五分气立刻涨到七八分,她一把揪住大奔的耳朵,低声埋怨道:“你好意思讲这种话,我总叫你有功夫多去陪陪媳妇,偏你还是那个浪子德性,宁肯在赌坊消磨时辰也不多回玉蟾宫几趟。”

“好干娘,您冤枉我了!”大奔吃不住痛,一面叫一面拽下六嫂的手,解释道,“是紫儿让我多来给您带些东西的,而且我去赌坊可不是为了玩,您也明白,赌坊中的消息传得最快。”

六嫂白了大奔一眼,勉强接受他的说法,开始轰人:“别扯些有的没的,今晚就给我回玉蟾宫找媳妇去,明年还结不了婚,你别指望喝到我亲手酿的一滴酒。”

“干娘,别啊……干娘你听我说——”被推出逍遥酒楼的大奔想拽住六嫂的艳色深衣,告诉干娘婚姻这事得讲究个天时地利水到渠成,然而他只看到大门在他眼前砰地关了个严丝合缝,随即听到落闩之音。

大奔挠了挠脖子,伸了个全身关节咔咔作响的懒腰,拎出怀里酒香四溢的酒壶,对嘴喝一口赶一段路,饶是大奔饮了陈年花雕酒后甚为醺然,他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仍然在黄昏将尽之际到了天门山内,玉蟾宫外。

玉蟾宫被绚烂的晚霞染得通红,在大奔眼里美得可人,他突然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此景,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兴之所至喝得飘然欲醉导致见着什么都快活,约莫也不是因为现任玉蟾宫主是他心仪的女子而上任玉蟾宫主是他尊崇的女子。他呆呆远眺红彤彤的玉蟾宫,和玉蟾宫大门前八个被风吹得摇晃的朱纱灯笼,忽而醍醐灌顶般意识到玉蟾宫和别的琼楼玉宇到底有何差别:他看见被嫣红所浸染的玉蟾宫时,永远不会错把嫣红看成血红。

“玉蟾宫中无烽火”是武林很久之前就约定俗成的事,久到这么多年唯一破例让玉蟾见血的只有丧心病狂的冥教——虽然江湖中人大多不明晰那次是佯攻。

大奔甩甩头颅,将饮罄的酒壶收回怀里,往玉蟾宫前雅致的石阶上行去。

走到一半,有风拂面,大奔似有被窥伺的感觉,抬起的脚不禁滞在半空,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停顿,他心里存了几分戒备,右手虚虚托着自己的脖颈,随时准备拔剑,继续往玉蟾宫大门迈步。

鹰唳悠远,响遏行云。

走到石阶顶端,站在朱砂灯笼下正准备敲门的大奔转头张望,一只通体皆黑的鹰遥遥飞至,他莫名觉得这只鹰很像黑小虎的玄鹰。

大奔回头敲门,门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尊驾何人?请报上名讳。”

是平素玉蟾宫女惯说的话,大奔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装作自己非常清醒未曾饮酒:“是我,大奔。”

“原来是奔雷剑主,想必剑主是来找我们宫主了。”

真新鲜,他已很久没听过玉蟾宫女叫自己“奔雷剑主”。

大奔听着女子带笑的语气,紧盯徐徐打开的门扉,跟着哈哈笑道:“是啊,快让本剑主进去。”

门开到一拳宽,大奔铿锵拔剑,奔雷剑气裹着灿灿厉芒如闪劈入。这一招显然打了门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此人竟非易与之辈,对方电光石火间错身避开剑锋,不退反进,右掌向他心口击来。

敢和奔爷比内力?

大奔扫了眼身穿黛青长衫、头戴帷帽的男子,左手运了十成内力,径直撞了上去。

两掌十指相触的刹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钻进他的耳朵,更有讽刺意味的是,男子用的还是女声。

大奔甫欲张口喝问有什么好笑的,却惊觉他的内力正被青衫男子攫取,这等邪门的异术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吸星大法,想起了那个人……

中指的疼痛教大奔收手回神,男子恝然撤掌,把玩着原本藏在食指和中指间的小刀片。

“你——”大奔抹去指腹上的血液,扫视左右,原本负责戍守宫门和经过宫门的数位宫女倒在大门左右,看不出是死是活,面前的青衫男子好整以暇地瞅着他,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负,完全不在意他弄出动静惊动玉蟾宫的人,他反而不敢叫喊,传音道,“你待如何?”

男子勾起唇角,向下压了压帷帽,回传道:“原以为奔雷剑主大大咧咧,是七剑中最好对付的,想不到剑主居然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在下别无他意,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1,不得不携奔雷剑主一游,还望剑主原谅在下的唐突。”

大奔长剑横摆,踏前一步,刚要问问男子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却感内息骤沉,竟有紊乱之象。

割伤他手指的刀片淬了毒!

“剑主听说过迎风七步倒吧,在下劝剑主把剑收好,别再妄动,在下还能让剑主清醒着去作客。”男子笑意加深,随手把刀片丢在地上,用他吸走的奔雷内力弹出一道指风,无视大奔的护体内力点中其定身穴位。

青衫男子走上前,从大奔青筋毕露的手中卸下奔雷剑,他蓦然听到翅膀拍动的声音,眯着眼睛望天——黑冥使玄鹰飞进他的眼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并州天狼门总舵,天狼峰山脚,夜。

雪岚离被点了聋穴,眼口俱覆黑巾,她一边晃悠悠地被天狼门弟子抬到天狼峰中不知名的角落,一边不禁怀疑如果不是鼻子必须得拿来喘气,钱若恨不得要把她的鼻孔也堵上,唯恐她呼吸的轻重缓急能给天狼门中的内应释放出什么暗号——在她一直示弱的前提下,钱若的戒心似乎太重了些。

在过于安静也过于漫长的黑暗里,雪岚离百无聊赖地回溯她的生平,突然思考她活了这二十二年究竟意义何在。还没来得及想出个结果,她身下轻震,肩舆落地,一道指风解开了她的聋穴,同时她眼睛和嘴巴上绑缚的黑巾也被解掉。

雪岚离闭眼,深深吐纳,挥去难言的憋屈之感,戴正帷帽,捋顺皂纱,摸索着找到谁伸来的带有薄趼的手,扶着这只手步下肩舆。

“黑夫人请进。”是钱若的声音。

雪岚离颌首道:“三当家客气。”

待她入座,她感觉到那只手的主人侧向退开,钱若向她介绍道:“伺候黑夫人的是若麾下的四侍卫之首——钱潜,黑夫人往后倘有吩咐,不必拘束,尽管使唤他去做。”

雪岚离略略前倾上身道:“三当家有心了。”

钱若清了清嗓子,对钱潜道:“茶水怎么还没奉上,钱潜你快去催催,黑夫人是我门贵客,不可怠慢。”

钱潜应了一声,雪岚离认为他有着不俗的轻功,因为她没听到任何动静。

大约隔了几息,有茶香飘至,一盏茶被送到她手心里,茶盏温热,仿佛令她发冷的手指逐渐回暖。

雪岚离端着茶,没有喝,她等了会儿,没等到钱若喝茶的吞咽声,遂开口道:“三当家,我想听听上元之夜中贵门见过长虹剑主的人详述彼时的情形。”

“这有何难,钱潜,派人叫宋成过来,你去请阿镜。”钱若大笑道。

这次隔的时间稍微长了些,雪岚离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钱潜回话道:“宋成已带到,婧女郎舟车劳顿,今日业已睡了。”

钱若沉声道:“宋成啊,把上元节你看见虹猫的始末向黑夫人说一遍。”

宋成是上元之日负责戍守天狼门的弟子,他的话简要、详实、不像作伪,雪岚离忖道:按宋成的话,那个白衣男子没用长虹剑,还夸钱婧“脂肤绛唇,是个美人胚子”,她基本可以肯定白衣男子不是虹猫,因为她和虹猫相识五年,那木头连句类似于夸她好看的话都没讲过,她实在无法相信虹猫会信口去赞别的女郎花容月貌;除此之外,宋成口中的男子知晓钱婧的诞辰,听上去和钱婧极其熟稔……

“黑夫人近日风尘仆仆,想来也累了,眼下话既问清,不如喝口茶润润喉,早些歇息吧。”钱若的话打断了雪岚离的思绪,但雪岚离捧着茶盏,依然不动,“怎么,莫非黑夫人担心若包藏祸心?”

“三当家说笑了,三当家倘要对一介身无武功的盲女动手,还用等到天狼峰,在路上解决岂非更为妥当。”雪岚离大概猜出茶盏中放了些什么,暗叹钱若利用她不愿亦不敢和天狼峰翻脸布下如此叵测的后手,不晓得她该难过自己很可能无法找借口去钱惕的听泉居寻觅线索,还是该难过方才肩舆上百无聊赖的时光很可能将无限延长,叹罢,她仰头,慢慢饮尽茶水——

茶中有天狼门的“夺魂散”,她记得效果和冥教的招魂引差不多。

雪岚离稳稳放下茶盏,闭着眼去数自己的呼吸,数到第四十四下时,她又听到了钱若的声音:“黑夫人……黑夫人?”

她没理会钱若,揣测钱若想从她这里挖出的消息,直到钱若改口唤她“蓝兔”,方茫然答道:“我是蓝兔。”

钱若想知道蓝兔眼中金晶石事件的经过。

雪岚离依据钱若的问题,有些颠倒地复述着,说到寒气针的地方前她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最终将寒气针的存在掩盖了,说着说着,她一心二用地想道:钱若当真把事做绝不给她解药的话,她是不是得装傻很久?

一刻钟后,躺在榻上的雪岚离又一次暗恨自己好的不灵坏的灵的直觉。

不过,这件事也有一个好处,她自嘲地想道:黑小虎……阿岚不再欠你什么了。

【注:1化用“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具体出处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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