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48-万物凋零秋依旧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壹卷:峥嵘岁月

第肆拾柒章:万物凋零秋依旧

黑小虎剑眉微皱却没有躲闪,他轻吐一口气,两手掌心外推,深紫的内力化作万千气刃,瞬息将他身前与两侧的毒蜂打成齑粉,然后他向前滑出三步,反手灭去剩余毒蜂,看着左肩上被绞碎末端的翠绿披帛悄悄垂落,瞥了蓝兔一眼,转眸望着树梢由绿转黄的叶子,淡淡道:“为何相助……你不用帮本少主。”

原是蓝兔见黑小虎遇险,打算用披帛帮他剿灭背后的毒蜂。

蓝兔收回披帛,指了指对方的披风,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帮我呢?”

黑小虎解开披风,随手发出一道深紫气刃,把那满是蜂蜜的披风绞碎,负手道:“用‘百毒黑天王’这种剧毒之物对付七剑传人,于我冥教名望有损,况且如此卑劣的手段,本少主不屑为之。”

蓝兔定定凝视着他,默了默道:“不管你理由为何,你到底是帮了我,而我蓝兔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是吗,那么你和本少主就算是还清了对方的相助之恩。”黑小虎下意识用锐利的目光探寻蓝兔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他惯常见到的躲闪、畏惧、憎恶或是谄媚,然而他所想象的那些在这双纯净的眼睛里根本找不到,这令他有些惊讶,“你去吧……本少主现在不会拦你,但再见之际必不会轻易放过你。”

蓝兔似允诺这说辞般点点头,收剑入鞘,回了句:“告辞。”

她走出几步却又停住,莫名说出憋了很久的话:“黑小虎……不要再诱捕麒麟、追杀七剑了,好吗?为了麒麟,你们魔教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那些性命中有七剑的朋友和家人,也有魔教的人……就这样回扬州,别再试图利用麒麟血称霸武林,彼此相安无事不行吗?我、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滥杀的恶人啊……”

黑小虎看着蓝兔的背影,听她说出那些他八岁后便再也不信的言论。

他是不愿滥杀,只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与污秽,他本想直斥她的伪善,但她转过身来的那刻,他犹豫了。蓝兔的眸子无声闪着水光,他知道这湿润绝不是软弱,而是为了那些枉死的人哀痛,他想罢,脑中无端回荡起岚妹的话语:

“……在听闻他们死讯的时候,阿岚蓦地意识到,不知不觉中阿岚见证了无数人的死亡,有的是阿岚亲手杀的,有的只是阿岚回首往事之际,忽觉斯人已矣——他们中相当一些人,还不如这爆竹,连最后的光和热都未曾爆发出来,便已然逝去。”

“少主,有的人明明是厌恶杀戮的,却因为无法抗拒的原因,在永不停息地制造杀戮。”

“少主,倘若有朝一日那个人不想再继续下去,你说,她……离得开么?”

“少主,她……还能活着离开么?”

黑小虎暗喟:他就像岚妹,早已走上了和蓝兔、虹猫他们决然不同的阿修罗1之路,而他们身上所背负的种种仇恨与痛苦让他们再也单纯不起,是以他们都了解,七剑与冥教这场对决避无可避,即便他们不想打,江湖上的舆论也不会放过他们——若事情到了那般地步,在一些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不仅冥教的声名会再次受损,七剑传人也会被安上种种骂名,此外他没有办法说服他那个中了血魔疯癫的父亲不谋求解药,更无法说服不给父亲寻求治病良药的自己。

她希望他放弃麒麟,然而她不懂这对他是多么残忍。

但这些他不会对她解释,即使他不怕暴露冥教教主身中奇毒,这位一看就是在玉蟾宫里练剑看书没什么江湖阅历的善良宫主也不会相信他的苦衷以及江湖的险恶。

“蓝兔宫主,冥教不会放弃麒麟,而且本少主也一定会取到麒麟血,没有失败的可能——”他说罢,展披离去,“百草谷内,宫主你自己留心。”

留心?

是留心百草谷主,还是留心……他?

蓝兔心里很不舒服,结果照旧要和他敌对,一番劝解全无作用,她不知道他是否仍记得多年前初识的那个夜晚,不知道他是否仍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这几日她天天回忆,终于全想起来了——记忆里的他是个外冷内热、有点不坦率的男孩。在她练剑途中遇到瓶颈时,他会一脸嫌弃地指着她的剑谱对她说:“这里并不难,我只讲一遍……咦?讲到这儿你就明白了?你悟性不错,看在你理解这么快的份上,下次再问我吧。”

相比于那个收留了她却日日经营玉蟾宫或闭关修炼的前玉蟾宫主,他给予她的这份唯一的友谊令她感觉弥足珍贵。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友谊,她才能很快走出那段家变后最为萎靡的岁月,她忘不了下令血洗蓝府的魔教教主,但她认为他是无罪的。

“自从我闭关自修武艺与才学,父……父亲他总来检查我的内力是否精进,还常常安排我与他人对战。我无论何时何地,在任何方面都要做得胜于常人千百倍,且不论付出多少努力……除了他的冷淡斥责和战败者的阿谀奉承,绝不会得来一句鼓励或是关怀,在他和别人看来,我的胜利——理所当然2。记事起,我从未遇到真心与我结交的朋友,小时候是无尽的嘲讽与奚落,现在则是希望借由我来巴结父亲,而父亲他从未把我和母亲放在心上,他念念不忘的永远是所谓的统一大业和武道修为。每月难得见上一面,父亲只在迷魂台考校我的武艺,对峙后我即使满身伤痕也要爬起来接受更为严苛的功课,研读更为晦涩的典籍,父亲从来没有关切过我的健康,亦从未提及已逝的母亲……除了我的母亲、你和我一个异姓妹妹,大概这世上……再也没有抛开身份真心关心我的人。呵,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他们说过很多话,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一段。

那是个秋日,现在想来可能正是他祭拜完母亲后过来的罢,彼时的他喝了不少酒,也许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未可知。总之他醉了,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醉到抛下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慢慢拼凑出长年累月压在内心深处的苦楚与悲伤。她静静地听着,突然见到有个与她同龄的女孩走来,女孩身穿雪白的锦袍,脸上是惊人的冷漠,对方看都没看她,搀起醺然入睡的男孩,清冷地对她说道:“忘了他罢。”

就这么四个字,女孩说完便搀着男孩离开,往前走了两步觉察到了什么,女孩转过身,遥遥一瞥她从不离手的剑,表情又深沉复杂了几分。女孩丢下男孩闪至她面前,点住她的定身穴,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逼她咽下,同时把她家传的冰魄剑抢来运起内力随手掼到不知名的地方,事后她找了至少足足一个月才找到连着剑柄全部没进一块大石里的冰魄。

然后女孩也点住男孩的定身穴,提起男孩的前襟,抡起胳膊毫不留情地抡了男孩两个大嘴巴,她听着声音瞠目结舌,暗道这两下打得真够狠的。

女孩刚做完这些,破空声大作,一个紫氅男子匆匆赶来,女孩搀着男孩,垂首道:“黑叔叔……少主害了热病,我们把少主带回去吧?”

男子遥遥看了看男孩,无视女孩的请示,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急,孤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让虎儿惦记如斯。”

女孩的脸上流露出点点鄙薄:“不过是玉蟾宫一个不通武学的宫女,真不晓得少主看上她哪点。”

“不通武学?”男子哼了一声,电射至她面前,右手泛着诡异的紫光打向她右心,他睥睨她呆住的眸子和动弹不得的身体,蓦地把右手停在她身前一寸处,挑眉道,“真没有内力?”

男子说完,似有似无地盯了女孩一眼,女孩面无表情地垂首,鄙夷漠然如故。

“离儿,你带虎儿先回去。”

女孩张了张口,终是缄默,只低低地应道:“唯。”

后来,男子拿出一个有拇指大小缺口的银白色圆环套在她的头上,本该深深记住并永远记住的东西,因为那圆环……被迫遗忘了。

她想,黑小虎和那个白衣女孩恐怕也没有逃脱失忆的结局,如此想来,恢复记忆的她连和那女孩道谢也做不到了么,蓝兔苦笑,深知若非女孩当机立断的行动,黑心虎绝不会放过她这冰魄剑传人。

蓝兔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百草谷外秋意更盛,树木的叶子渐渐发黄。

雁去复归越六载,旧叶身碎奉泥骸。

莫忆故情君暗许,如烟往事抚膺埋。

与当时相隔了整整六年,又是一个秋天,万物始凋。

秋日还是以往的秋日,只是蓝兔的心境少了过去的闲适,平白添上一抹挥不去的沉重。

【注:1阿修罗: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男阿修罗于各道中,常常兴风做浪,好勇斗狠,女阿修罗貌美,时常迷惑众生,使难修行;2本段灵感来源于蔷薇画社游戏组的文字冒险游戏《欲·黑鸢》中的主角萧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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