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38-歧路横生今安在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壹卷:峥嵘岁月

第叁拾柒章:歧路横生今安在1

雪岚离轻喟,低声回道:“虹猫,那样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该说予阿雪听,阿雪相信如果真的有细作,不管是谁……她迟早会暴露的,你且等阿雪收拾一下,阿雪即刻便去给蓝兔和三娘诊治。”

虹猫长吁,笑传道:“不晓何故,听澜雪这么说我心里便安稳了许多,澜雪,万一三娘她真是卧底……你要多加小心啊。”

雪岚离移步屋角,抖开个灰色的行囊,又从几上挑拣拾掇了些草药、小瓷瓶、玉瓶与银针包等物件放入行囊中,她提起行囊,对虹猫点头,自矜一笑道:“虹猫且回屋静心调养,阿雪保证让她们尽快恢复,阿茹,随我去给蓝兔和三娘诊病。”

告别了虹猫,雪岚离控制着她的脚步,像普通人一般杂而乱地踏在地上,一级一级上了楼梯,她首先望向最靠近楼梯的二楼甲客房,静茹疾行几步,对待在甲客房门前一脸惶急地踱来踱去的紫兔笑道:“有我家女郎亲自出马,紫兔你大可放心,就是……我家女郎治疗之际不能被打扰,不知紫兔你——”

紫兔见两人来到,明显松了口气,她试探地答道:“阿茹你放心,这个我省得,那我们……”

“我们去一楼厨厅给大家准备饭食吧。”静茹发出邀请,紫兔欣然应允。

雪岚离目送二人下楼,单手一扬,紫粉翻飞,她绀色衣服上的紫意愈发深重,随后她推开蓝兔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啊,澜雪,你来了……”蓝兔秀眉紧蹙,内息岔乱,她左手覆着右臂上长约寸余的剑伤,那创口闪烁着紫芒,向外滴血。

雪岚离往前行去,绀衣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紫雾:“蓝兔,放松些,休息一会儿吧,你很快会好的。”

蓝兔意料之中地睡了过去,雪岚离扶她平躺,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单手盖在蓝兔丹田一尺之上,掌心迸出暗影黄泉的内力注入她的丹田,一点点理顺她大半暴躁的冰魄内力,然后把漆黑的内力寸寸收回。

蓝兔的眉头舒展开来,雪岚离探探蓝兔的鼻息,顿觉对方的气息变得缓慢而悠长,雪岚离暗自点头,翻出右掌,手上黑光汹涌,自袖口里钻出几个指甲大小的噬灵蛊。

噬灵蛊背后的一对银翅飞快地震动,它们轻巧地落在蓝兔的右臂上,把脑袋俯下啃噬着紫云剑芒。不久,噬灵蛊的银翼变作紫色,它们震着紫翅,跌跌撞撞飞回雪岚离右手的黑光之中,再观蓝兔创口上的紫色剑气,已是所剩无几。

雪岚离起身,清冷的目光划过女子的睡颜,移到榻边冰寒的剑上。感应到她的眼神,冰魄剑警觉地一闪一闪泛起浅蓝的光,映得剑格那颗祖母绿愈发明亮。雪岚离双目里闪过一抹晦色,她总觉得蓝兔和她的剑有些熟悉——并非停留在名字上的熟悉,也不是多次见过对方和冰魄剑的熟悉,那是一种被人在耳边周而复始说起的熟悉。幼年足不出户的她必定没有这种机会,是以在冥教的日子里,她一定因这种让人烦躁的方式听说过这把剑和这个人,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到底是谁向她提起的蓝兔和冰魄,却是意外的茫然。

雪岚离忖罢,拉开门,暖融融的阳光倾泻下来。

季夏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明亮,她阖目,任日晖洒遍周身,沐浴在一片祥和里。

她知道她不配沐浴这温暖。

覆灭唐门前,报仇的恨意鞭策着她,她一面放任自己欺骗杀戮一面行走在黑夜之中,可如今……

她站在人生之路上,背后是无尽的黑暗,前方也许存在光明,但她知晓前方的路更可能没有光明,是——全然的黑暗。

她不是不曾尝试去追寻光明。

只是人生之路上是否存在光明,取决于光明本身,而不是路。

更何况,像她这样久久容身于黑暗的人,一旦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恐怕会直接——灰飞烟灭。

冷酷如她,大概仅能栖身于黑夜罢,便似那星辰,永远对着孤月释放微弱的光芒。

雪岚离隐去所有情绪,睁开眸子,提步前行。

适逢静茹出厨厅寻些干柴,看见她的堂主移趾马三娘的闺房,她看过无数次堂主的背影,这一回的背影却与往日不同,分外的……孤寂决绝。

吱呀——

布鞋踩着木制地板缓缓前行,雪岚离绀衣上紫雾依旧,韫着沁人心脾的馨香。

她走进老板娘的屋子,抬眸四顾,竹榻上紫纱后的女子倚着墙壁,细密如扇的眼睫平静地交互在一起,丰润俏丽的嘴唇微微开阖,伴随隐隐的呼声,睡得正香。她橐橐上前,素手抬起,冰凉且泛着青紫的三指搭至女子手腕,却仿佛被毒蛇咬噬般弹开。女子手腕之上豁然扬起丝丝缕缕的紫,有如叫嚣愤怒的群蛇,似乎对她飞快的躲闪大为不满,而那片紫意的下面,伏着淡淡的蓝色。

雪岚离记得,“黯然销魂散”之毒发紫而非蓝。

“黯然销魂散?”她抬手,摩挲着指腹,看见紫色的毒气伴随少许深蓝顺着她的手指探进体内,寒眸盯向本该熟睡的女子,传音道,“数日不见副教主风采依旧,‘内伤’亦不治而愈,真是……可喜可贺。”

“我就知道瞒不过雪堂主,雪堂主也频频带给我‘惊喜’——堂主似乎总有办法避开我的毒,初见时如是,多年后面对毒性强了五倍的黯然销魂散,依旧能‘全身而退’。”马三娘坐起身子,面容有些深意,“而且雪堂主的迷魂散较初见时亦厉害不少,就算我用了‘龟息术’,还觉得阵阵发晕呢。”

“副教主功力深厚,区区迷魂散,哪里破得了副教主的护体内力。”

“那可不见得……雪堂主一身功夫可谓深不可测,唐门之战中,雪堂主的左手剑舞得凌厉无双、煞气逼人,竟像是消失多年的暗影剑法,令人赞叹不已。”

“阿岚不知,以副教主这等身份也会在带兵途中擅离职守,鬼鬼祟祟混迹唐门,莫不是,在等待‘他’出现意外的可能?”

二人对视,一个清冷淡漠,一个妖媚阴邪,却偏偏皆遮掩了真心,目光胶着地彼此试探,过了近半盏茶的时间,马三娘率先移开眸子:“我需要雪堂主帮我。”

雪岚离轻嗤,还给对方一个冷似寒霜又暗含不屑的眼神。

马三娘却自得一笑:“雪堂主忆及往事,尤其是十年前的家变时,难道从来不曾觉察一丝异样?”

“原来多年前从雪岛叛出的副教主,竟认识十年前的阿岚……呵,不会是分娩前夕见到的吧?”雪岚离云淡风轻地回道。

马三娘微微拧眉:“久闻雪痕堂主鲜有不晓之事,今日方知我还是小觑了堂主,只可惜算无遗策的雪堂主反看不清自己的过去……雪堂主,我用三个字来换取你这段时日的帮助,如何?”

她望进雪岚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寒冰冠。”

金鞭溪客栈主卧,未时三刻。

雪岚离端了一碗汤药,右侧跟着虹猫、大奔与静茹,一行四人刚照料完蓝兔,前来查看马三娘的伤势,顺便让她服下汤药。

“三娘负了内伤,内力与气血较亏,”雪岚离行至榻前,面朝马三娘把瓷碗递了过去,明眸瞅瞅汤药又瞥瞥右面的地板,温声道,“阿雪这药中融了灵芝与清灵草,喝下这剂药,三娘再调养一番,当可恢复。”

马三娘心下明白雪岚离这是借“养伤”给她拖延些时间却又不明说究竟拖延多久,好教她随机应变。她接过汤药,药汁有清灵草特有的隐隐绿意,她不动声色地凑近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出来,这汤药既没有灵芝的苦涩亦没有清灵草的甘芳,她略一犹豫,随即释然:看来这“汤药”里仅有些调色之物,所谓的灵芝和清灵草全是骗虹猫他们的幌子。

自以为明了个中因果的马三娘仰头,把汤药灌入腹中……也因此错失了雪岚离眸中的狠意。

副教主的不臣之心,少主和她心知肚明,但教主却显得十分信任副教主,雪岚离忖道,现在回想一下教主说不定并非不明副教主的反意,他只是打算利用副教主在冥教中掣肘她罢了。若仅仅是为了少主,她也会让副教主中神仙迷心丸,但不会这么快——谁教副教主偏偏提了十年前的那件事。

十年前正是她家变之时,朝夕间母亲死去,父亲自刎……既然副教主胆敢暗示,就要承担暗示的后果,龙有逆鳞,凤有逆羽,等闲不可轻触。

除此之外,妄图掌控不能掌控的人,是副教主犯的另一个致命错误,副教主以为她拿内力压制住体内黯然销魂散和招魂引的双重毒性,总有讨要解药的一天,而实际上她早已是百毒不侵、诸药辟易之体。

雪岚离定定看着马三娘手中的碗檐寸寸升高,瓷碗里的药汁被一饮而尽。

副教主虽有反心,但其人在冥教神秘莫测,又总是深居简出,后来干脆把诸事交给禁卫堂副堂主鲁依华,完全销声匿迹,令她和少主想寻个机会暗算都不能,今日想来,那段日子副教主应是潜入客栈,苦心练就“紫云剑法”了罢。

那样的副教主,自是没有尝过她亲制的一种无嗅且无味的碧绿奇毒——神仙迷心丸的味道,也许这滋味……副教主需要用一生来回味。

雪岚离拿回瓷碗,向虹猫等人告辞道:“蓝兔伤重,一剂药药效不足,阿雪与阿茹再去给她煎上一锅药汁,这便去了。”

大奔点头:“三娘这里有我和虹猫照料,澜雪女郎你就放心和阿茹女郎一道去罢!”

雪岚离颌首而哂,大奔平日莽则莽矣,现下却帮了她一个大忙,省去她不少口舌:“如此,有劳二位了,阿茹,我们走罢。”

说完,她从容转身,回到了一楼乙客房。

咔嚓!

静茹刚掩上门,听到此声瞬间回头,但见雪岚离面无表情地定定盯着门扉,右手五指陡然合拢,黟黑的内力把掌心的瓷碗绞成碎片。

“静茹,你去找逐浪,给他带一大瓶驱乏活气之效还在回元丹之上的‘扶元丸’,告诉他今晚酉正时分,本堂主要在这里见到他和颜凝。”雪岚离背负双手,眼里一片幽深淡冷。

静茹垂眸,下跪抱拳道:“属下遵命。”

【注:1章名化用李白的《行路难·其一》:“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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