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色松】鸟和鱼的宿舍

*色松,一松中心

*避雷:黑化,死亡

题记:鸟俯视着水,鱼仰望着天,鸟和鱼视线的尽头,是同一种蓝。


【壹:初遇】

我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看着浅蓝的水缸中自得其乐的鱼;

鱼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看着湛蓝的天空中逍遥自在的我。

“喂,被禁锢在那个缸中,你不会觉得痛苦吗?”我终于发问。

那条不知名的大尾巴鱼静静地用他漆黑的眼睛凝望着我,他没比缸中水的颜色深多少的淡蓝色鳞片闪闪发亮,一对鳃有规律地在水中摇曳,正如我在风中扇动着翅膀……瞧着他安静的样子,我几乎感觉他要融入这碧蓝的水中。

为什么他不理会我,他没有听清我的声音吗?

我用喙啄了啄玻璃,加大声音问:“喂,死在这汪水里,就是你所追求的幸福吗?”

然而,鱼沉在水底,一动也不动,依旧不理会我——太过分了,他竟敢无视我!

我愤愤不平,打算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


【贰:鸽子】

怀里的黑猫突然叫了一声,我抬头,发现玻璃窗外,一只紫色的鸽子正有节奏地拍打着翅膀。

“喂,窗外有一只紫色的鸽子。”

我讲话的对象平躺在床上,他擦得发亮的皮鞋放在床尾、擦得发亮的墨镜放在床头、擦得发亮的金链戴在颈中,金链下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

我眯了眯眼,扭头用脑后勺面对他,试图遗忘在白炽灯下异常晃眼的东西,意识到这家伙竟然没回答我。

为什么他不理会我,他没有听清我的声音吗?

我摸了摸黑猫温暖的头颅,加大声音说:“喂,臭松,窗外有紫色的鸽子。”

平稳的呼吸声中断了,他揉着眼睛坐直,戴上墨镜,穿好皮鞋,半朝窗户半朝我,发出耀目的光:“紫啸鸫?”

切,自以为是的家伙,那只鸟看上去分明像一只紫色的鸽子,为什么他可以在查阅资料前,信心满满地透过那双被墨镜遮蔽的瞳仁叫出这只鸟的全名呢?

他走到宿舍的窗前,拉开了玻璃窗户,那只有点受惊的鸟却乘着风飞了进来,径自落在窗边暖气片上的鱼缸旁,盯着缸中的鱼。

“诶,我们要养紫啸鸫吗?”他呆滞地向右瞥了瞥自己的鱼和突然飞进来的鸟,又向左瞅了瞅半睁着眼斜视他的我,后知后觉地问道。

“臭松,谁要和你养……哪个笨蛋放进来的鸽子,哪个笨蛋负责。”我不肯承认他有可能叫对鸟的名字,固执地认定那就是只紫色的鸽子。


【叁:泡沫】

水缸里的蠢鱼依然随波逐流地在寂静的水缸底部漂浮,我越来越烦躁,为了转移心中的怒火,我把注意力投向养着这条鱼的二人宿舍。

我右翅方向是一个抱着黑猫蜷坐在床上、半睁着眼、头发蓬乱的紫衣男人,他的书桌上东西不多,摆得较乱,但不明原因地有种安心的舒适感,让我有在那里搭巢的冲动。我左翅方向是一个刚睡醒的蓝衣男人,他书桌上的东西大约是抱猫男人的三倍,而且很多东西在闪闪发光,让对光敏感的我很不舒服,如果不是我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几乎打算把头埋进翅膀中——那些东西实在太晃眼了!

蓝衣男人下地,穿着皮鞋向窗边走来,那个紫衣男人面朝我,目光却跟随着蓝衣男人。

人类发现我了!他们有可能捉住我,用各种手法折磨我,甚至绑住我往我身上倒油,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惊慌地飞远了些,但我乜见了那条我尚未教训的傻鱼——养动物的人应该不会随意伤害动物吧?话说回来,这条蓝色的鱼到底是这俩人中的哪个养的呢?

我想着漫无边际的事,回过神时,我已被身后骤然变大的风推着接近了那个拉开拳头大小缝隙的窗户,我没有挣扎,顺势钻进了人类温暖的宿舍,撇头不看那个浑身亮闪闪的蓝衣男人,专注地俯视缸中的鱼。

“诶,我们要养紫啸鸫吗?”

亮闪闪的声音响起,我还没来得及惊奇亮闪闪竟然知道我的物种,便发现鱼忽然摆起他漂亮的大尾巴,绕着水缸欢快地转起圈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睡觉——鱼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

“臭松,谁要和你养……哪个笨蛋放进来的鸽子,哪个笨蛋负责。”紫衣男人阴沉沉地留给亮闪闪一个后背,但他又不肯完全背过身去,他明里摩挲着黑猫,暗中却注意着亮闪闪的反应。

“饶了我吧一松,我已经有一条蓝孔雀鱼了。”

亮闪闪苦着脸给鱼喂了点食物,鱼来者不拒地吃掉了全部喂食,阴沉沉低低说了句“活该”,我却从阴沉沉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笑意。

亮闪闪念叨着“不是吧”、“明明一松空闲的时间更多”、“我还要忙演剧部的事呢”等等,然后他在阴沉沉“吵死了臭松”的埋怨中噤声。

我明晰了三件事:一,鱼是蓝孔雀鱼,他的主人是亮闪闪;二,阴沉沉的名字是一松,亮闪闪的名字是臭松;三,阴沉沉是捕食者,亮闪闪是被捕食者。

“难怪你这么没追求,瞧瞧你的主人就知道你已经没救了。”我嫌弃地俯视鱼,用确信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鱼吐出一连串的泡沫,那些泡沫只能在水中存在,一旦飘上来就悄无声息地崩裂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宛如它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等待消亡。

他欣喜地隔着厚厚的玻璃,仰望着我,冲我摆动着他那瑰丽的蓝色尾巴,然而我站在暖气片上,心中一片冰冷——我听不见他的声音。


【肆:深夜】

我大约是疯了。

凌晨两点,特意等那家伙睡着后躲在被窝里用手机查询“紫啸鸫吃什么”的我绝对是疯了。

我忿忿地扯下被子挡住手机的亮光,又瞪了眼进入梦乡、完全没意识到我准备为了这只紫……紫鸽子去捉昆虫的空松。

啊,为什么这家伙放进来的鸟我却要负责?

蓝孔雀鱼算什么,我还有只比那孔雀鱼大数十倍的黑猫要养呢!

对了,我这么折腾,不会影响到猫睡觉吧。

我不安地看了眼猫,猫和那家伙一样背对着我,不同的是空松向右如弓卧眠,我的猫却向左蜷成一个球。

猫可能有点冷。

我把枕巾取下,盖在猫的身上,钻回被窝,继续研究紫鸽子。

我明天大概会睡个懒觉,不过明天是周末,没有课程也没有行程,只有空松那个笨蛋才会为了演剧部的事情放弃周末睡懒觉的机会去排练。


【伍:黑猫】

我收回前言,阴沉沉比亮闪闪烦人多了,至少亮闪闪选择入睡,阴沉沉却摆弄着他亮闪闪的手机,让我这种对光线很敏感的鸟类难以入眠。

不过阴沉沉终归是睡了,我刚松了口气,便发现阴沉沉那不知道具体物种的黑猫突然睁开了他泛着幽芒的眼睛。

这简直吓坏我了,虽然我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鸟,但猫是捕食者,中小型鸟是被捕食者的链条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被捕食者总是要为捕食者牺牲的。

我斜睨鱼缸中的鱼,蓦地羡慕起鱼的泰然自若、无动于衷来……虽然他可能单纯看不见危险的降临。

养在一缸死水中的鱼,真的能意识到缸中的他是被捕食者吗?

猫轻巧地抖了抖身子,迅速跳到地上,迈步过来,他的眼睛点亮了漆黑的夜晚。我察觉鱼没有睡着,他又开始激动地绕着圈圈,吐出一连串泡沫。

这条呆鱼,当真是没有食物链的概念,他见到什么生物都这样没心没肺地开心吗?

令我稍稍安心的是,猫没有望向鱼,他用看透一切的眼神,微笑着对我说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该明白,鸟和鱼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被猫激怒了,我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他交流有障碍不代表我和他没有可能,你瞅见他看见我时高兴成什么样了,你怎么敢断言我和他没有可能?”

猫的瞳仁瞬间扩大了。

鱼停止转圈,默默向上游。

“你不要冒险。”猫却扭头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对他解释清楚的,你放心。”

鱼不再往水面游。

我感到心里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在往外涌:鱼竟然能和猫交流,他对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但他会听猫的话!

刹那间,我有一种隐秘的冲动,我想从鱼缸里把那条可恶的鱼叼起来,勒令他以后都必须听、也只能听我的话,否则我、否则我——

“鱼让你放弃,”猫淡淡开口,“鱼还对你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依然活着(注:上文化用臧克家的《有的人》);有的人之所以依然活着,是因为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之所以选择死亡,是因为他希望有的人能活下去。”

“你这个物种未知的家伙,别仗着你能和鱼交流,就借鱼的嘴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冷笑道,“人类的事,和我或鱼又有什么关系?”

猫却无视我话中的挑衅,用他一贯冷静的声音叙述道:“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谁都无法更改。”


【陆:抉择】

我早上是被猫踩脸加拱脑袋给弄醒的,我有点感谢猫,虽然我仍然困得不行,但在那家伙担忧地问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时,我立刻精神起来,甚至头脑发热地说出“我精神得可以去看你排练”的话。

“不要勉强啊一松,你看起来明显没睡好。”那家伙又乱关心人了,只是少睡几个小时而已,他声音中的担忧程度却好似我在发烧。

“臭松,你再不出发会迟到,然后你会被演剧部部长骂到退部,这样我再也不用去看你那痛得要死的演出了。”我把他推出门。

“那好,我先走了,你方便的话帮我喂一下鱼,我今天没顾得上。”

“啰嗦死了,快走吧。”

我送走他,略微整理床铺,走到窗台前四步处,可是我一个失手,把拿着的鱼食丢了出去。

空松的蓝孔雀鱼没有乖乖呆在鱼缸里,就在我转身送空松出门的时候,它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紫啸鸫不断上下翻飞,往蓝孔雀鱼身上运送它衔来的水;黑猫无声立在一旁,纹丝不动地注视着我。

面对着这个场景,我想——

抉择的时刻已然降临,我将遵循我内心的指引,选择前进的方向。

1、蓝孔雀鱼是怎么出来的?

A、紫啸鸫衔它出来的

B、黑猫说服它出来的

C、它自己要跳出来的

2、我把鱼救回鱼缸并喂食,下一步准备先做什么?

A、去给紫啸鸫捉虫

B、去看空松的排练


【柒:HE永恒的日常(BA/CA入)】

“怎么又跳缸了,要不是有这只紫鸽……紫啸鸫在,说不定我发现时,傻主人的傻鱼已经干死了。”我轻叹,把不省心的蓝孔雀鱼放回鱼缸,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把救了空松爱鱼的紫啸鸫叫成紫鸽子。

这么聪明的鸟,可别饿坏了,还是先给它找食物吧:在宿舍外的草地中随意抓些虫子也就是了。

至于那家伙,反正他不是正式演出,排练也不止这一次,晚点去看或者改天去看都行。

我下定决心,带上抽屉里的瓶子打算出门抓昆虫。

我的猫向我走了几步,它似乎想做些什么,但它回头瞧了瞧回到水中的鱼和陪在它身边的鸟——

鸟正俯视着鱼,鱼正仰望着鸟。

于是我的猫终于没能再靠近我,它蹿上我的床,留给我一个黑色的背影。

我走出了宿舍……

等我捉完虫回宿舍准备喂鸟时,我发现本该去排练的家伙正在宿舍等我。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演剧部排练不是一般都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我下意识去瞅表,空松离开还不到两个小时。

“……今天出了点事,所以部长就遣散我们了,说改天再排。”空松笑眯眯地说着,打了个响指道,“哼,一松是不是很期待我的排练,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威尼斯商人》演给你看?”

我感觉额上的青筋在蹦,遂把手中的瓶子砸到他脑袋上:“去喂紫啸鸫!”

“诶,你叫它名字了,哼,我不在的时候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滚去喂鸟!”

这是我和那家伙美好而永恒的日常。


【捌:NE沧桑的现实(AA入)】

紫啸鸫衔出了空松的鱼……为什么?

它们、他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啊?

难道就因为鱼不理解鸟的意思……

不,鱼其实是理解的,只是鸟、只怪鸟、只怨鸟——听不懂鱼的话。

是鸟的错,你明知道是鸟的错,你本该知道是鸟的错!

我要原谅鸟吗?我能原谅鸟吗?我敢原谅鸟吗?

我颤抖着手指,拉开抽屉,握住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瓶子。

我的猫向我走过来,它张开嘴,开始说话:“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谁都无法更改。”

我摇头,这可是现实啊,我怎么会听懂猫语——果然是我幻听吗。

猫继续走,走到离我四步远站定:“是时候放弃了,松野一松。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依然活着;有的人之所以依然活着,是因为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之所以选择死亡,是因为他希望有的人能活下去。”

“什么生生死死的……你在说什么呀。”我忽然压抑不住地笑道,“这是个什么世界,猫会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必须去给紫啸鸫捉虫——我抓住瓶子,如是告诉自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当我跑到楼下,却有人扯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后一拽:“小心!有东西砸下来了!”

我被扯的踉跄,然后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

我怔怔看着眼前破碎的鱼缸,怔怔看着推开宿舍窗户的猫,怔怔看着飞出宿舍、抓住鱼缸中的鱼、拥抱蓝天的紫啸鸫,突然觉得苍穹中的太阳亮得那么刺眼,刺得我眼眶中有什么东西不可抑制地涌出,迷糊了双目。

鱼离开了鱼缸,鸟飞出了宿舍。

我再度睁眼,怔怔望着密闭的屋子中被粉刷成淡蓝色的天花板,回到了沧桑的现实。


【玖:BE崩坏的幻灭(BB/CB入)】

“怎么又跳缸了,要不是有这只紫鸽……紫啸鸫在,说不定我发现时,傻主人的傻鱼已经干死了。”我轻叹,把不省心的蓝孔雀鱼放回鱼缸,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把救了空松爱鱼的紫啸鸫叫成紫鸽子。

不过纵使对这只来历不明的鸟再怎样喜欢,果然还是那家伙的排练更重要……没有缘由地,我感觉自己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给紫啸鸫留了一条窗缝,确信这只聪明的鸟饿得狠了会自己出宿舍觅食,随即放心地找那家伙去了……

我的脚步顿在排练室门口——我又看见那个红衣部长给空松化妆。

明明是部长,却总为一个普通部员化妆,他们两个人的脸贴得那么近,还笑得那么开心……

红衣部长脸上那洋洋得意、轻浮而又恶心笑容,真让人无法原谅。

我走到道具组,为他们翻找道具——他们都认识我是空松再次来帮忙的朋友。

朋友……我恨这个词。

我一面找着道具,一面想起他们这次要排的戏是《威尼斯商人》。

“爱情是盲目的,恋人们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让我扮演一个小丑吧,让我在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中不知不觉地老去;宁可用酒温暖我的肠胃,不要用折磨自己的呻吟冰冷我的心。”

“魔鬼也会引证《圣经》来替自己辩护。一个指着神圣的名字作证的恶人,就像一个脸带笑容的奸徒,又像一只外观美好、心中腐烂的苹果。”

……

我听着他们背诵台词,联想到空松饰演的夏洛克和演剧部部长饰演的安东尼奥。

那个跃跃欲试准备上台的家伙曾告诉过我,他们的戏中改了一小部分:为了让不算罪无可恕的富商夏洛克成为真正让人厌恶的夏洛克,部长要求加一段夏洛克用假刀捅安东尼奥的戏,而空松那个傻瓜,就在部长三言两语的大义下接受了这个要求。

夏洛克不该做出这样的行为,那家伙也不是个能用刀捅人的人。

然而演剧部的部长执意让空松做出牺牲,明明部长自己该去演反派的……

既然空松对此无所谓,那么就让他给那个部长一个小小的警告。

一松眼神微冷,瞥了眼那柄他几天前亲手混入道具组的真刀。

不要怪我空松,是那个部长三番两次占据我们珍贵的时间,不要怨我空松,是那个部长三番两次来将你带离我们的宿舍——我只是想让你脱离演剧部,我只是想让你能留在宿舍里陪我。

很快,排练正式开始。

等等……部长怎么没上台,空松那家伙怎么穿着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戏服?

“……等到你把这一段故事讲完以后,再请她判断一句,巴萨尼奥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真心爱他的朋友。”空松叹息道,“不要因为你将要失去一个朋友而懊恨,替你还债的人是死而无怨的;只要那犹太人的刀刺得深一点,我就可以在一刹那的时间把那笔债完全还清。”

什么,空松饰演的是安东尼奥?!

我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但那个红衣部长拉住了我。

“你要干嘛?你是不是又想干扰我们排练!”

“你为什么不上去演安东尼奥!”

“这是什么话?我最近觉得空松更适合演主角而非反派……”

“你放手!你快让他们停下来!你不知道这个剧——”

情节是被删改过的,夏洛克夸赞法官几声后就是反转和怒极捅人的情节。

红衣部长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他,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情节向着空松被捅的地方走去?

不可以!绝不可以!!

但我的脚下就像灌了铅般动弹不得,也许因为我明白,我——无法更改命运。

人类,无法扭转时间的法则。

我清楚记得,松野空松意外被捅的那天,我为了避嫌,也为了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只紫啸鸫找食物,拿着瓶子去别处找虫子去了。

呵,我在想什么?

真是个崩坏的幻灭之梦。

明明死的是那个终于推开红衣部长,跳上舞台代替空松被捅的一松。

没错,死亡的人是一松……

“松野空松,醒醒,该我们上台了。”红衣部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不会睡到忘词了吧?”

“怎么会呢。”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响指,哼道,“孤独而寂寞的演员从来不会忘记台词。”


【拾:TE无限的循环(AB入)】

紫啸鸫衔出了空松的鱼……为什么?

它们、他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啊?

难道就因为鱼不理解鸟的意思……

不,鱼其实是理解的,只是鸟、只怪鸟、只怨鸟——听不懂鱼的话。

是鸟的错,你明知道是鸟的错,你本该知道是鸟的错!

我要原谅鸟吗?我能原谅鸟吗?我敢原谅鸟吗?

我颤抖着手指,拉开抽屉,握住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瓶子。

这个瓶子真眼熟啊,眼熟到仿佛千百次见过。

说起来那只紫啸鸫也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意外地觉得我很熟悉他的存在。

“啊啊,真是可怜的人,直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点吗?”我的猫突然张口说话,他的声音意外地耳熟,“要不要再仔细看看那条鱼呢,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

胡说,胡说,鱼还睁着眼睛呢,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不敢相信吗,鱼已经翻肚了,鱼的鳞片已经脏污了,鱼的鳃和鳍已经不动了——是你往死不瞑目的鱼身上浇水,又将鱼放回鱼缸,装作鱼还活着的。”猫寒声说道。

“胡说,我只是想警告鱼一下,我只是终于选择叼起鱼,却不小心用喙伤到了鱼的心脏……胡说,鱼还睁着眼睛呢,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紫啸鸫突然开口,他重复着我的内心,俯视着鱼缸中的鱼,温柔地用喙把翻肚的鱼重新摆正。

鱼儿归水,鸟儿相陪,鸟俯视着水,鱼仰望着天,视线的尽头,是同一种蓝。

然而,我蓦然觉得那只紫啸鸫很碍眼。

“你有什么资格陪在鱼的身边?你刚才亲手杀死了鱼!就为了阻止我去用这双眼睛见证空松的死亡。”我的笑意越来越深,终于控制不住地冷笑起来,“而且就是因为你,才让我没能在空松出事时陪在他身边,如果我那天在场,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受到致命的伤害?毕竟,那是我亲手布下的、针对那个老缠着空松又利用空松的演剧部部长的陷阱。”

我大跨步越过黑猫,抓起了紫啸鸫。

“爱情是盲目的,恋人们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让我扮演一个小丑吧,让我在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中不知不觉地老去;宁可用酒温暖我的肠胃,不要用折磨自己的呻吟冰冷我的心。”

“魔鬼也会引证《圣经》来替自己辩护。一个指着神圣的名字作证的恶人,就像一个脸带笑容的奸徒,又像一只外观美好、心中腐烂的苹果。”

空松一字一句念诵《威尼斯商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照着他的语气将这些句子念出,然后出手如电,把紫啸鸫溺死在鱼缸里。

这样才对,本该如此,那条鱼是因你而死的,你便当永生陪他……

永生陪他……

我再度睁眼,看到密闭的屋子中被粉刷成淡蓝色的天花板,我歪头看了看表,和上次醒来的时间一分不差。我淡然一笑,从身旁的药瓶中倒出一把纯白的药丸,就着冰冷的水灌入喉咙,再次陷入同样的梦境。

我俯视着水,鱼仰望着天,我和鱼视线的尽头,是同一种蓝。

我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看着浅蓝的水缸中自得其乐的鱼;

鱼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看着湛蓝的天空中逍遥自在的我。

“喂,被禁锢在那个缸中,你不会觉得痛苦吗?”

“喂,死在这汪水里,就是你所追求的幸福吗?”

鱼不会觉得痛苦哦,鱼吐着泡回答道。

这是鸟和鱼的幸福,鱼吐着泡回答道。

我是鸟,我也是鱼;我是一松,我也是空松——我是无限的循环中,自我放逐的孤魂。

【鸟和鱼的宿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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