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06-旧好新知遭薄俗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贰卷:剑指江湖

第贰拾陆章:旧好新知遭薄俗1

冀州,天目山麓,天目酒肆。

瘦杈抽新叶,青旗舞碧天。

相逢倾此盏,欲语复酌言2。

朝阳初升,长空澄澈,一线鸿雁首尾相衔,划过天幕。

几株高柳拱出翠芽,点缀着一爿靠河而建的酒肆,那酒肆的名字写在一面青底黄边的旌旗上,“天目酒肆”四个大字迎风招展。

酒肆右边摆了几张收拾得十分干净的长桌,左边有一口不浅的石井,中间两扇雕花木门大敞,迎得满屋熹微。屋内半掩着通往后院的侧门,跑堂的正倚在门口似睡非睡地点着脑袋养神,站在柜台后的账房也不唤他,护着油灯拨拉手头的算盘珠子。

清晨食客不多,九张漆案只有最靠里一张坐了人,那是位穿着淡紫衣袍头束天蓝幅巾的男子,他要了一壶酒和一碟小菜,右手持杯左手搭膝,很慢很慢地饮酒,几乎没有动筷子。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酒肆里九张漆案坐满了八张,紫袍书生身边的人熙熙攘攘来了又走,那书生也不急,吃掉半碟菜,喝干三壶酒,微醺地伸手入怀准备付钱。

恰逢此时,一名右手按刀、左手缩入袖中的黑衣男子带着满身血气龙行虎步走入酒肆,他四下环顾一番,冷着脸走向紫袍书生:“兄台,可否借个座。”

跑堂的见黑衣刀客放着中央无人的位子不去却来堵一介书生,感觉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他赔了个笑脸凑上前来,说道:“哎哟这位大侠,您——”黑衣刀客看都没看跑堂的,按刀的右手却暗暗使了个劲,护手悄无声息地升起,刀身闪过一缕寒光。

“您继续……”跑堂喉结一动,吓得冷汗直冒,他灰溜溜退至侧门,拽着同样撤到这里的账房先生一道钻进后院去找掌柜。

黑衣刀客眼风一扫,众食客丢箸的丢箸,扔碗的扔碗,立时作鸟兽散,留下一地狼藉。那刀客不理旁人,走开两步到柜台后拍开酒坛封泥,捉起两只大碗,舀出酒水,一碗放在柜台上,另一碗被内力所裹砸在紫袍书生面前——刀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紫袍书生十分为难,他勉力让自己的手抖得不那么厉害,拿起碗却还是晃出了不少酒水。书生瞅了眼刀客,深深吸气,咕咚咕咚端着碗一饮而尽。

刀客也干了自己那碗,将之探入酒坛再盛出一碗,走到书生面前,丢在他的漆案上。书生眼中冒出一团火气,一把将碗摔在刀客脚下。

啪啦——

唰!

刀客大怒,横刀往书生脖子上削去,书生矮身一躲,天蓝幅巾被刀锋刮落,如墨青丝倾洒下来,刀客一直笼在袖中的左手大力拍上书生下意识闭合的眼,拇指中指扣着书生两侧太阳穴把他重重推到墙上。

巨响过后,从酒肆侧门走入的跑堂、账房、掌柜和灵山门弟子便看到紫袍书生满脸是血、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墙角,身旁全是碎石和扬尘;站在书生面前的黑衣刀客绰刀在手,轻轻舔舐左手拇指淌下的血珠,他的视线从遍是裂痕的墙上转开,斜睨他们。

那赶来的灵山弟子眼角微微抽搐,强提精神色厉内荏地喝道:“大胆,此乃灵山辖地天目山脚,岂容你这般肆意妄为!?”

“呵,我便是肆意妄为了……”刀客脚尖微转,骤然发力,那灵山弟子眼睁睁瞅着灰光一闪,“你又奈我何?”

地面上,多了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冀州,灵山门总舵,天目山中。

“莫大师,属下等于天目酒肆缉拿犯我门之徒,伤二十人亡五人,现将其囚入地牢,听候莫大师发落。”

莫仇仍为牛旋风那句“你若放我离开,我便保穆雪儿母女一条活路,即使灵山战败”而烦恼,忽闻灵山弟子禀报有人在天目山脚的天目酒肆触怒灵山门,不由心中大奇:灵山门掌冀州廿余年,积威已深,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且把具体情况说来。”

莫仇听到酒肆掌柜说黑衣刀客一刀便把他找来的灵山弟子杀死时,面色微变,问道:“刀客武功不俗,你们究竟是怎么抓到他的?”

弟子答道:“我们与刀客缠斗了数十回合,刀客寡不敌众,被我们一拥而上绑缚押回。”

莫仇沉吟片刻,问了句似乎并不相干的的话:“那最先被刀客打出一脸血的书生呢,可是死了?”

弟子一愣:“已不见了,许是被来寻的家人抬走葬了吧。”

“……这事可疑。”莫仇皱眉踅步,“你叫上五十弓弩手列队在地牢外,接到我的号令立即众箭齐发。”

那弟子感觉他们好像闯祸了,正发着懵,另一个弟子惶急闯进,颤声禀道:“莫大师,冥教趁教主未归率众来攻,距天目山不及五十里!”

莫仇很快镇定,挥手教他们别慌,说道:“不必派弟子去地牢了,让所有弟子备战,层层设防,我们等着门主回来。”

他说完匆忙赶往地牢,快到牢门却慢了下来,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他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松开握拳的手,无视被一招封喉倒在地牢外的众灵山弟子,上前推开暗格,扣动机关,打开石门,向里张望,但见黑衣刀客空曜背着冥教旋勇堂主牛旋风,紫袍书生达达负了雪山族雪晶,四个人才出骨牢牢门。

双方相遇,偷袭者分外惊讶,被偷袭者反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冷静模样。

达达和空曜互望,他们此刻以二打一,胜券在握,拖延时间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想通此节,他们放下背后的人,空曜拔出长刀,达达掌凝内力,直击莫仇。

说时迟那时快,莫仇抬手扳动地牢中石门右下方一处隐秘的机关,待达达第一个发现时,石门在隆隆声中闭合,莫仇则把手中掰断的机关木柄掷在脚下。

空曜陡然色变,长刀一压逼上莫仇的脖颈:“密道在哪?”

莫仇挑衅一笑,从容不迫地回道:“地牢中确有密道,可惜那密道的位置只有门主晓得。”

达达哼道:“何必寻那密道,我们用内力破开一条道路有何不可?”

“你想破便破吧,有你们几个作伴,我也算是因公殉门了。”莫仇耸肩道。

“冥教地牢就是如此,”听到空曜的话,达达投去一个惊疑的眼神,却看空曜沉着脸收回长刀,对他传音道,“强行以力相破只会令地牢顶上封存的毒药灌入,把牢中人一并毒死,神医不在,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达达察觉空曜有些焦躁地摩挲着刀柄,他知道空曜心里很是着急,毕竟灵山门堆金积玉、雄霸一方,天目山周围似松实紧,他们虽因黑小虎的书信得知牛旋风极有可能被灵山门所擒,但牛旋风在不在天目山又到底被关押在何处都是未知的。

他们苦思冥想之余,用了个称不上巧的法子:空曜在天目酒肆假杀达达并进一步激怒灵山门,计划顺利的话空曜会被关入地牢,达达则尾随空曜潜入灵山门地牢之外。达达等上三十息,若空曜仍未脱身出来则说明牛旋风就在灵山门地牢中,达达便开启石门进入地牢帮助空曜带牛旋风逃出。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除了牛旋风要求带着雪晶一起走外没有任何变数——直到莫仇到来。达达亦知空曜安排了众弟子进攻灵山,故而他和空曜对莫仇迅速赶到地牢一事表现出了相当的诧异,诧异到微微失措的地步,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此时灵山门弟子都集合到天目山外围以应冥教来袭,竟无一人绕至地牢发现情况有异。

幽微的轻咳声突兀地在牢中响起,几人瞅向咳嗽着的牛旋风,牛旋风咳罢深喘两下,虚弱却坚定地说道:“你终于想通了。”

莫仇的心,因这六个字,漏跳了一拍。

牛旋风……他盯着曾以骁勇善战闻名于江湖的冥教旋勇堂主,倏地觉得自己似乎小觑了这个江湖。

达达与空曜听完牛旋风的话,对视一眼,两人突然领悟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了——莫仇为什么选择把自己和他们一并关在地牢中?在莫仇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莫仇完全可以退出地牢,关上石门再从外面触发某种机关,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把他们一并困住甚至毒死——可他没有。

“莫仇,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即使我明白你是不会说的,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脚筋断了十五年的份上,看在雪儿认贼作父了十五年的份上,看在你同父同母的兄弟被百般羞辱、武功尽失、命悬一线地活了十五年的份上,”雪晶坐在地上,仰望无言的莫仇,缓缓道,“莫仇,让他们走罢,让他们……摧毁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整整十五年的灵山门罢!”

莫仇垂着头,身形剧颤,倒退了两步。

他不敢抬头,不敢教别人看到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的狂热与悔恨。

让冥教和七剑摧毁灵山门……他试过,他试过的!十五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冒险一搏,本想令七剑与冥教联手对付灵山门,不料反使七剑和冥教两败俱伤!

他不禁怀疑:现在,真的是时候么?十五年前那样的行差踏错,他再也受不住第二次。

那么,安于现状?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莫仇背过身,着魔般踉踉跄跄地往地牢的一处角落走去,他哆嗦着伸出手,摸上石壁前的刹那,石壁冲着远离莫仇的方向凹陷,徐徐移开。莫仇一手按空,怔愣地眨眨眼睛,只见一位头戴漆纱笼冠,着正红色曲裾深衣的男子背负长剑踱入地牢。

那男子挑起双眉,疑道:“莫仇,你不去指挥弟子们防守天目山,却待在地牢里做甚?”

也许……这就是天意。

莫仇垂首阖目,下跪禀道:“回门主,旋风剑主达达和冥教护法空曜一面攻山一面搭救牛旋风,属下打不过他们,无奈出此下策,详细情形容后再禀,请门主将他们一一拿入牢中,以慰我门死伤的子弟。”

【注:1章名化用李商隐的《风雨》:“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2本诗标题为《天目酒肆》,均以普通话的一、二声为平,三、四声为仄,存在平仄谬误的可能,酌言,即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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