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72-踏尽山河无由面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叁卷:称霸武林

第叁拾章:踏尽山河无由面1

达达的食指仍坚定地点向空无一物的地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冷静点,这是敌人的阴谋!他在心底对自己重复道,不过是位与跳跳一般高的人穿戴着跳跳最爱的青袍金冠,背着跳跳从不离身的青光剑,从跳跳最喜欢掩藏身形的房檐上运着跳跳最擅长的梯云纵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已,怎么看都和跳跳无关……怎么可能无关啊,这可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青光剑,跟猪无戒那个有点能耐的工匠皆能打造出来的流星锤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幕后罪魁,本门主等尔久矣!”钱夕挥着又粗又长的四棱狼牙锏,自踵武殿狼雕墙的西侧飞身跃至,截住青袍人并与之战到一处。青袍人未料被人骤挡去路,却并不惊惶,他没有拔剑,单手左搪右推,蹿跳闪躲只欲逃离。怎奈钱夕内力雄浑,经验丰富,即使一时拿不下青袍人,也能保证青袍人轻易脱身不得。

眼瞅大兄限制住了夺走青铜小鼎的青袍人,钱若当机分出轻重缓急,撇下咋咋呼呼的大奔,快步支援钱夕。青袍人听到风声,赶忙回头抵住钱若刚猛的攻击;钱夕轻送口气,方有余裕细察青袍人蒙面下的眉目与青袍人背后的长剑——初视熟稔,再观销魂。巨大的刺激宛如一记闷棍,抽得天狼门大当家满心茫然,只伸出手颤巍巍指着对方,失声道:“跳跳,怎么是你!?”

被钱夕唤做跳跳的青袍人面容冷峻,反手握住剑鞘往外一提,铿地招架鸳鸯钺的雷霆一击,复使了个扫堂腿逼退钱若,转身想走。钱夕瞬间回神,内力漫入四棱狼牙锏,激得锏上颗颗血槽锐如犀角,携着劲风直劈青袍人的右臂。

“老牛,这边有我和达达,无论那青袍人是不是跳跳,我们双剑合璧定可拦下那人控制住局面,你快带冥教弟子绕到西北方向,去天狼峰后山救出蓝兔。”正值牛旋风和达达罔知所措之际,大奔竟率先传音,做出了决断,“钱若竖子卑鄙狠辣,曾给蓝兔动过私刑,决不能让蓝兔多留在天狼门哪怕一日。”

三人相顾点头,牛旋风使了个眼色,领着同行的精英弟子一溜烟跑远;达达抽出旋风剑,与大奔一同逼上,余光一扫牛旋风身后弟子,忽觉好像少了一个人。他又扭头环视踵武殿前,天狼门四侍卫之首钱潜亦失去了影迹。

同一时刻,并州,天狼峰外五里地,盘坐树上调息的黑小虎睁开双眼,面上难掩风尘。

他轻叹,正欲起身赶赴天狼门,突瞥一只朱羽丹尾的灵鸽顶着凛冽朔风,气喘吁吁地疾速翔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朱羽丹尾,当是虹猫的灵鸽。

“小七,怎么是你……”他手忙脚乱地捧住灵鸽小巧的身体,但见小七强忍疲惫,惶急地在他掌心蹦蹦跳跳,间或无声张喙,把脑袋向南方一侧又一歪。他下意识拔开绑在小七左足上的信筒盖子,内里空空如也,他呆呆按回筒盖,发觉小七的神情越发焦虑,它慌乱地在他的大掌上左跺右踩,兜头转了两圈,方恍然大悟般使劲拔下一根尾翎。

小七衔着长长的丹色尾翎,迫切地盯着他。

“这是指……羽檄2?难道说,虹猫竟连封书信都没法写吗。”

黑小虎抱着小七,震惊地喃喃,恍惚忆起曾有只紫翅灵鸽瘫在他手心里,把眼睛藏在羽毛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当年他意气风发,目之所及处尽是俯首帖耳,从未给过别人抉择的机会;如今他殚心积虑,蓦然回首时满眼八面玲珑,却因取舍二字陷入了两难。

他只得一人,要么伏于天狼期待青铜小鼎引出祸首,要么潜入术族盼望似乎陷入困境的虹猫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何去何从,选择哪方都是辜负。

可他没有第三种选择。

暗芒,再度笼罩了他幽深的眼眸。

小七见他缄默,急得作势要再拔下根尾翎,黑小虎终于抬手阻止了小七的行动,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血披兀卷,划过一道凛冽的弧度,拂掉了树上干枯腐朽的蠹杈。

冬寒犹在,老树细长的枝条在呜咽的暮风中挥舞,如同目送匆匆南行的过客,亦似告别无从归根的旧桠。

同一时刻,天狼门后山,池畔小屋。

“酆蜧。”易容成蓝兔的雪岚离安坐榻上,她稍稍抬头,开启的门扉中刮进的风将她帷帽下的皂纱掀起沁凉的涟漪,“怎么是你。”

易容为钱潜的酆蜧掩上门,推开屋中东墙上的窗户,晚霞如缙,把他和雪岚离的长长的影子抹在榻后两幅立轴上。

寂乘扁舟梦旧日,独沐红尘钓残阳。

他阅罢立轴上的文字,周身黑气陡涨复消,已恢复了原本的面容:“对提供了优质衣食并让你住回舒适房间的人,不是应该更热络些吗。”

雪岚离摘掉帷帽,视线穿过窗棂,彼端看不清脸的数道人影正激战不休:蓝衣和紫袍遥遥包围,青袍在朱氅与靛褶的夹击里左支右绌。半晌,她转而凝视酆蜧,扬起斯文儒雅的笑,用温和的男声朗朗言道:“怎么是你,圣卿。”

这声音是如此陌生,百年未闻恍若隔世;这声音却又如此熟悉,魂牵梦萦触手可及。

酆蜧衣袂下的手猛地攥紧,万事万物瞬息远去,只余如慕如诉的尾音在脑海中蜿蜒激荡,他几乎无法掩饰因心悸产生的战栗,仿佛再度看到那双带着欢欣与郑重的黑眸里,腾跃着被他点亮的神采……

他微颤的拳上青筋鼓出,脉搏不急不缓地敲打着他的指尖,直到他的心境恢复一如既往的沉稳平和,方徐徐放松有些麻木的五指。

眼前看似无害的女人一旦决定违逆,那些精准而乖戾的报复当真教人始料未及。

他委实……愈来愈期待了。

“我此来,为旁观坠茵落溷的无常,为见证刻薄寡恩的尘寰,亦为践行我们未竟的赌约。”

——你可敢与我打个赌?若你赢了,我拿你的暗影自刎;反之若我赢了,你便嫁给我罢。就赌……不出十年,你必叛冥教与七剑,何如?

“你拿什么来赌。”雪岚离不再看酆蜧,目光追随着腾挪辗转的青袍人,反问道,“就拿这个用在跳跳身上的、和月前相较毫无新意的花招吗?”

“小修罗,莫要平白冤枉人,这不是我的手段,不过它真的很有趣:对虹猫是陷害,对黑小虎是诬告,对小修罗是诛心,对跳跳则是强迫。”酆蜧亦望向窗棂外五道小小的人影,指间黑光翻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呢?呵,我想我大概也……琢磨不出更合宜的伎俩了。”

“说得好肯定啊,可你越是肯定,阿岚便越是不信。”

“我说青袍人是跳跳时的口吻亦很笃定,你怎么不怀疑呢。”

天狼门前山,踵武殿外。

雪白的剑芒在旋风剑脊上涨缩不定,另一边灿金的剑气在奔雷剑刃下吞吐不断,然而手执利刃的两位剑主只跟随钱夕与钱若包围着中间的青袍人,迟迟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

达达默立良久,终于传音问道:“你……何必瞒他。”

大奔挑眉,不解地回传:“我瞒谁了?”

达达缄口,不想答这句明知故问。

“不然呢,”片刻后,大奔抿唇道,“难道你要我拍着老牛的肩膀,告诉他:不必猜了,那青袍人只会是跳跳。虽说跳跳尽力压抑着内力流转,但对我们七剑而言——”

天狼门后山,池畔小屋。

“……但对我们七剑而言,跳跳身上青光心法的内力波动,就跟干娘藏在地窖中的酒坛里飘出的酒香一样,欲盖……弥彰。”

酆蜧掌心聚拢的黑色光晕里,漾出两团五彩的异芒。

拳脚声、金铁声、呼吸声、摩擦声……纤毫毕现的声音将遥远的战局无限拉近,宛在眼前,宛在脑中,宛在心底。

“达达和大奔在相互传音,我们一字不差全听见了。”雪岚离忽地说道。

酆蜧淡然应道:“是啊。”

“追光蛊不能窃听传音,更遑论那只追光蛊还在天狼门踵武殿前,不在后山。”雪岚离继续说道。

酆蜧点头应道:“是啊。”

“……真不像你,你居然把如此隐秘且重要的技巧告诉了阿岚。”

“绝降的阴降中我放了可以禁锢你灵魂的鬼降,更早下的阳降中则藏了这种卓越的、被我称为‘铭光蛊’的变异追光蛊。阴阳降头草既已全部落降,我封入阴阳两草中分别用以滋养鬼降和铭光蛊的庞大灵力,会无可避免地让你体内的本命蛊日渐强大——就算我不告诉你,早晚你也能察觉到铭光蛊的存在。”酆蜧轻哂,神色间蕴着些微认真与憧憬,“更何况,我不喜欢输,尤其是和你的这场赌约。”

“小修罗,做好准备——”手中拢着的彩光褪尽,一强几弱的内力波动渐渐聚来,酆蜧退进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黑气如浪,滔滔翻涌,暗处的角落里再寻不到半个人影,惟余意犹未尽的尾音,经久不散。

“你无处可逃了。”

【注:1章名化用梁羽生的《踏莎行·张丹枫》:“可怜踏尽去来枝,寒林漠漠无由面”,一说“寒村”,不可考;2羽檄:古代军事文书,插鸟羽以示紧急,必须迅速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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