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27-悠悠一梦别经年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壹卷:峥嵘岁月

第贰拾陆章:悠悠一梦别经年1

巳时三刻,玉蟾宫莲花池。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绚烂的阳光倾泻下来,在被微风吹皱的水面投下了碎金般的晶莹。目之所及处,有锦鲤数尾,往来翕忽2,隐现荷叶之间,兜转菡萏影下。

蓝兔把长至腰际的秀发束好,换去杂裾垂髾服,穿上以蓝色为主的锦衣,脚踏临水履,手执冰魄剑,自是一身天蓝胜苍穹,婷婷立在莲花池畔。

猪无戒腰挂流星锤,背负双手,神态悠闲自若,向着蓝兔踱来。

“蓝兔,你受了内伤吧。”猪无戒冷不丁地来上一句,见蓝兔双眉一蹙便欲反驳的样子,开口道,“嘿,别急着否认,实话告诉你,凡凭借内力生受我蛤蟆功者,除非内力远高于我,不然轻则受内伤,内力流转阻滞,重则当即毙命,粉身碎骨。依我看,虽说第一场你勉强和我打了个平手,不过这第二场我们就别比了,你直接认输罢。”

蓝兔愤怒中隐着不屑,决然回道:“本宫主自练武以来从未不战而屈,教我认输绝无可能!猪无戒,有说废话的功夫,来比第二场吧——这一场比试轻功,先落水者算输!”说罢,她单脚点地,运起蜻蜓点水,临空旋身,轻轻巧巧停在莲花池中央的一片荷叶上。

猪无戒亦高跃,踩在离蓝兔约有一丈余远的莲叶上,撇嘴道:“这和第一场没什么区别嘛,无趣得很。”

蓝兔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说,怎么比?”

猪无戒左右环顾一番,说道:“莲花池西南方向有一巨石,高十丈有余。我们中的一人凭轻功跃起,达到巨石最高点时另一人开始以任意方法攻击,若有落水者二人攻守交换,在此条件下,连续落水两次者为输——如何?”

蓝兔当然明白猪无戒暗中打着的主意:她既受内伤,内力流转便慢了不少,而人在高空无处借力,讲求的便是腾挪应变的能力,所以人们在受内伤时都尽量避免凌空作战,猪无戒的规定无异于已经奠定了他的胜机。蓝兔忖毕,想着此回必要给这狡猾的猪无戒一个教训,心中有了定计,她遂回道:“本宫主心中仍有些疑惑,不知猪堂主可否先来做个示范?”

猪无戒扬扬眉毛,笑道:“没问题。”他跃至大石旁,力凝两掌,向下一击,高高翻身而起,而后双手握住流星锤上的软索。

蓝兔却没有像猪无戒想象的那样笔直攻来,她尾随着他,气运涌泉,飞速掠过一片片荷叶,径直奔到巨石底部,而后她竟脚踏青石,向着巨石的至高点跳去。猪无戒大惊,他下意识以为蓝兔打算从背后偷袭他,遂在空中生生转身,面朝巨石。

不料蓝兔奋力一跺巨石顶端,快速移动到猪无戒头上,在她足心涌泉穴积聚已久的内力轰然砸下,一脚把猪无戒狠狠踹落。猪无戒手忙脚乱地收回流星锤,运功吐纳几次才堪堪把身子稳在靠近巨石的莲叶上。

猪无戒甫静心抬头,便瞧见蓝兔手中的冰魄运转着无上寒意,带着十成内力,冲着他的心口呼啸而来,他身后便是大石,无处躲避,即使他现在运功相抗,却也周转不及。猪无戒心中明白,此时此刻,他面对这种招数只有一个解法,可是……

罢了,他眼神一眯,目中流过一缕狠光。

蓝兔只见猪无戒蓦地抱头蹲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哆嗦着嘴唇道:“不、不要杀我!我认输!不要杀我啊!”她虽恨猪无戒厚颜无耻,自私狡猾,但终究不愿害他性命——即使他是魔教中人,她轻叹道:“也罢,且饶了你吧。”

猪无戒用手护住全身要害,忽觉面前一片冰凉。他偷眼看向蓝兔,见她已冲到他的面前,手中的冰魄剑指着他,剑尖滞在他胸前两寸处。蓝兔阖目,一点点撤剑,全心全意地收功,却是中门大开。猪无戒下意识积聚内力,便欲偷袭蓝兔,他迟疑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想到了紫兔那势在必得的一匕,也是这样的冰冷,几乎要了他的性命。是了,她们都想让他去死,都想让他去死!他小小的眼眸中狠光暴涨,右手摸了摸流星锤的软索,然终是垂了下来,换出左手,运起八成内力,一掌甩出,直直打在蓝兔的丹田之上。

“啊!”蓝兔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摔入了冰凉的池水,她本就受了内伤,这一下毫无防备的攻击更令她的丹田深受重创,几乎晕死过去。迷茫中,她看到一个紫衫男子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在岸边,让她躺好,并用内力烘干了她的锦衣,这紫衫男子,正是方才偷袭她的猪无戒。

“你……你卑鄙!”她用尽力气叫出声,却发现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紧接着,她喉头一甜,往外喷出一道血箭。

“你太善良了,太善良的人是会受人欺负的。”猪无戒罕见地没有盯着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沾染鲜血的紫衫,慢慢叙述道,“蓝兔,你输了。”

蓝兔沉默,她在猪无戒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点懊恼与后悔,她不敢相信这样的情感会出自一个刚刚偷袭完她的魔教中人,尤其还是猪无戒这样的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蓝兔,正如忆卿颜所写:武林第一美人之名,舍卿其谁?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嫁给我,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欺负。”猪无戒蹲在地上,单手捧着蓝兔姣好的容颜,他用他的小眼睛俯视着蓝兔的明眸,低声道,“但是,除非你嫁给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冥教军令,重于一切!可惜,我已经知道你的答复了……你是不会嫁给我的,对不对?以后多存点儿戒心吧,下次,我——冥教戒尘堂主,绝不会再用手来偷袭你!”

说罢,猪无戒用目光仔细勾勒蓝兔的容貌,似是在做最后的诀别,少顷,他使劲别开脑袋,迈着大步离去。

蓝兔躺在莲花池畔,久久不能忘怀猪无戒最后那深沉的一眼。她该去恨魔教的,不是吗?他们的教主当年下令灭了蓝家满门!若非白猫前辈及时救出了她,她此刻还不知是在哪里飘荡的一缕幽魂。只是,她骗不了她的心,原本汹涌的恨意已在莫名地退却,她看到了魔教中人的另一面:无关善恶,无关磊落或是阴险,只是那样的执着,执着而孤独。

她此刻完全无法聚功疗伤,只觉眼皮越加沉重,她恍惚中看见一个手执长棍的蓝衣人快步向她奔来,不知怎地,那蓝色的衣摆与猪无戒深沉的眼神缓缓融汇到一起,让她做了个熟悉而陌生的梦。

“你为什么……这样伤心?”蓝兔看见她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分明是天门山脚的一处荒地!而面前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心地抬起头,问向另一个小男孩。蓝兔为小女孩的容貌而震惊,她震惊于小女孩与她的相似:简直和六七岁时的她一模一样。

小男孩穿着精致的湛蓝长袍,深红的披风鲜血般灼热,他站在一个石碑前低语呢喃着什么,听到小女孩的话,他瞬间回头,眼中的冷冽让蓝兔和小女孩都吓了一跳。他扬着小颏,高高在上地冷冷喝问道:“你是谁,怎么过来的!?”蓝兔猛然意识到小男孩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小女孩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在胸前攥紧两只小拳头,但她勇敢地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我……我无家可归,前两日在天门山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

小男孩默然盯着她,忽然几个迈步便越过了两丈多的距离,无视蓝兔来到小女孩的身侧,右手毫不犹豫地锁住小女孩的喉咙,他左手顺势向前一摸,抖开小女孩背着的一个狭长的黑色包袱,取出一柄冰蓝的长剑。他随意瞥了一眼长剑,注意力却集中在小女孩身上,并未细看那剑。眨眼的功夫,他回眸,奇怪而轻蔑地乜着小女孩,撇嘴道:“刺客吗,想不到这次竟来了个这么没用的。”

小女孩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更没有意识到她的性命已掌握在小男孩的手中,她依旧望着小男孩,嘟起嘴巴道:“我才不是刺客,这个是我娘亲的剑。总之你不要再伤心了,娘亲还在的时候总和我说,人伤心的时候要去看夜晚的星星,因为所有已逝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那些关心你的人就是这些星星中的一颗,在默默地守护着你,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伤心,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蓝兔微微一震,这句话很熟悉,的确是她娘亲在世时说过的话,她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小男孩与小女孩根本看不见她,而现在,她觉得她能够确定,这是她的一段记忆,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记忆。

明了这些后,蓝兔对小男孩的身份更感兴趣。她悄然走到石碑面前,只见石碑上从右到左用小刀歪歪扭扭地刻着几列字,好在这些字大多并不复杂,她借着月亮的微光可以辨认出来:

母后白梨之墓

冥教少主黑小虎

太元十二年3秋

“啊!”蓝兔不禁大叫一声,前面的小男孩眼神不再冷冽,他的眸中短暂地悲愤之后闪烁着惊讶与困惑的光芒,他张口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话语蓝兔已听不见了,她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再次响起声音之时,却已是她所熟悉的呼唤:“醒了,蓝兔醒了!”

【注:1章名化用白居易的《长恨歌》:“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2借句柳宗元的《小石潭记》;3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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