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问鼎天下127-谧夜晚吹机锋峭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贰卷：剑指江湖
第肆拾柒章：谧夜晚吹机锋峭1
扬州冥教总舵，黑冥殿前长阶。
已是夤夜，五更的更点从远方一层层逼近，漫透了黎明前最浓郁的黑暗。
虹猫举头眺望长阶上的岚离和黑小虎，他们背光站在可望而不可即的彼端，那里如许之高，高到黑冥殿前的石阶仿佛长到走不完，高到他们宛若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冰心玉壶，一个是波诡云谲。
他僵硬着脸，忖道：倘使当时听了蓝兔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方今的局面？
事情还得从六奇阁说起。
“虹猫，你发现没有！”逗逗难以置信地摸了摸着自己的脉搏，“你我皆无中毒的迹象，可是我们的内力……莫非这就是岚离对你说的龙威浩荡！？”
穆鸷为何要在此时此地把龙威浩荡放出来？
虹猫往四周张望，六奇阁内外已被黑龙剑气填满，他试着运了运轻功，只觉身体笨重至极，腾挪艰难，一时竟有手足无措之感——糟了，若那黑衣人确是马三娘，穆鸷此番作为铁定是想放跑她！
“逗逗，把你炼制的扶元丸给我，你小心戒备，我去截那黑衣人。”虹猫接过逗逗抛出的药瓶收入袖袋，纵身出了六奇阁。
内力受限，虹猫捕捉不到马三娘的具体方位，但他内力深厚绝非等闲，尽管内力十余其一，也能大概感应到哪个方向有人在往外逃。可假使穆鸷的目的是妨碍他，又何以不亲自出来拦阻？这种矛盾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却偏偏怎样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先挡下马三娘再琢磨穆鸷吧，他下定决心，含了一粒扶元丸，加快脚步。
俄顷，黑龙剑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虹猫步伐一滞，竟愣了刹那，龙威浩荡出现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短太多，马三娘这么会儿功夫应该甩不开他，可他……竟感知不到马三娘的内力波动。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困惑马三娘的问题了。
“颜凝的亲笔信，请门主过目。”
静茹仍是他初见时的一袭碧衫，岚离则穿着和黑龙剑气一般暗的黑袍，她伸出白皙的两指夹起信筒，瞥了眼地上皮破肉烂但尚能辨出是马三娘的尸体，没有传音也没有说话，静茹却仿佛明白了什么，背起马三娘的尸体颔首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他们分道扬镳。
她要带阿木去哪！？
虹猫不及犹豫，足底一个踯躅，追着岚离至黑虎崖，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继续跟上去，便瞅见了疾奔而下的蓝兔。
“虹猫，你怎么也来了，可真有口福！我给小虎下了水引面，我俩没吃完，你正好上去和岚离一起尝尝我的手艺。”蓝兔落落大方地与他寒暄两句后，抱歉一笑，作势欲走，“岚离托我去六奇阁找神医，不和你多聊了啊。”
“蓝兔，其实……”虹猫再次感到装寒气针的锦盒棱角分明地硌在他的心头，“其实岚离兴许是想支——”
“嘘，虹猫呵，”蓝兔歪头一笑，“有些事……是不能说破的，你说对吗？”
“你已然猜到了？”虹猫惊道。
蓝兔见话说到这个地步，遂不再着急，平静地回道：“我仅是心中存疑，适才闻你言语，方得确信始末。”
看她安之若素的模样，虹猫反有些讷讷，蓝兔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赓道：“黑龙剑成对冥教的弊端和七剑相比实在太小，冥教若真想称霸武林，最好的办法决不是借插手光明剑的铸造来打压七剑，反应劝说七剑之一拿到光明剑，利用光明剑将七剑的威望推到极点，蛰伏其后。须知高处不胜寒，我们终究不再是湘州七大世家……待七剑被江湖俗务缠身，一朝盛名有累，冥教复携众共讨，方为上上之策——我说的这些你不会不明白，你呀，只是关心则乱。”
虹猫轻叹道：“有你在，我从未怀疑过黑小虎会存对七剑不利之心。”
蓝兔水眸微闪：“虹猫，我记得你一向对‘她’信任有加……是不是有什么事令你心生烦扰？”
“隆安五年以来，索生门行事愈发诡秘，而她……我同你相信黑小虎不管怎样也不会害你一般相信她不会害我，”虹猫别过脸，咬着下唇低声道，“但是，我不能确定……”
——密谋筹划于暗，酝酿串联于庞，风云变色于速，刀光剑影于厉，枭首奠身于狠，斩草除根于绝。
——左不过是个众生无情，江山唯姓的地狱罢了。
——你提到的那个书生呵，是阿岚杀的。
对她而言，阿木的性命……又能比五年前的那个无名书生重几分呢？
虹猫面色如常，将一切疑窦和苦闷尽数封在心底，惟其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紊乱的思绪，蓝兔看他这副样子，长叹道：“倘若你内心的疑虑已经深到寝不安席，食不甘味2的地步，就择日直接去问罢。”
“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为如斯心机3？”虹猫苦笑道，“蓝兔，你问过吗？”
“问过。”
“问的什么？”
蓝兔眉梢一扬：“黑心虎之仇。”
虹猫感慨道：“委实一针见血，黑小虎答的是？”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4——友既非友，仇焉为仇？”蓝兔左臂一甩，模仿黑小虎展披，随后抱臂而立，沉着嗓子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敌以刀伤我，我不思克敌，难道还要恨刀吗？”
“你那动作是展披？”饶是虹猫心事重重，也被蓝兔逗笑了，“黑小虎就说了这两句？”
——苛法霸乱世，仁儒王盛世，乱世不可用儒墨，盛世不得兴法道，非学有上下，时移而事易也。
黑小虎的声音萦绕耳侧，蓝兔仰头看天，她才不会告诉虹猫这个话题最后居然又演变成某大教主口若悬河，激昂文字，她正襟而坐，洗耳恭听——和幼年相差无几。
大概是蓝兔笑容里的甜蜜太过露骨，虹猫表情颇有点古怪地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不是说陪我去问岚离，抑或你打算在站在黑虎崖下数一晚上星星？”
“已近寅时，即使数一晚上星星也只能再数两个时辰……等等，为什么我要数星星？”蓝兔嗔了虹猫一眼，把偏离正轨的话题拉了回来，“虹猫，听我一句——别现在去问。”
“不成，我怕来不及。”虹猫摇首，越过蓝兔直奔黑冥殿。
虹猫呵，你最终还是没有把你的疑心如实相告。
在岚离让你失望前，你会永远袒护她，不是吗？
毕竟七剑、冥教和索生门走到今天不容易，毕竟……他们四个都动了真情。
蓝兔又想起在蒜山昏迷前见到的巨型机巧，想起了青红金紫蓝五色绚丽的光芒，想起了临危不惧的朱披、义无反顾的长虹……还有那狠戾狰狞的血眸——可她也选择了沉默。
曾几何时，他们亦学会了讳莫如深。
蓝兔自失一笑，转身追赶虹猫。
“长虹剑主，这水引面是教主和宫主的一番心……意……”空曜乍见蓝兔，面上带窘，他勉强一笑，扭头向戍守黑冥殿的弟子道，“怎生这般没眼力，蓝兔宫主回来了，不晓得再去拿一碗水引面吗？”
黑衣弟子手脚麻利地送来了面，行礼退下，空曜端着两碗面，脸色却愈发难堪，几乎烧了起来，他双眼骨碌碌地转动，仰天俯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瞧身前的二人。虹猫只觉空曜真不愧是冥教高层里除了牛旋风外最没城府的人，倒教他不愿出言施压。
什么情况……相看两不厌5吗？
蓝兔挑眉，她明了他们身在冥教，虹猫多少需要顾虑黑小虎的态度——但她不用。当下她走上前，瞅着空曜涨得发紫的脸，甫欲张口，却闻门扉响动声传来。
幽黄的光芒泻下肃静的长阶，岚离逆光站在黑冥殿前，背后明亮飘摇的灯火将她勾勒成一张薄薄的墨色剪影。黑小虎往外行来，猎猎披风遮住了灯光一瞬，虹猫借此看清了石阶上他的复杂和她的严凝。
虹猫神色微僵，心中转过数道念头，不及问出阿木之事，却福至心灵，突然觉察了穆鸷的深意。和五年前冥教佯装追杀，实则逼迫七剑聚集一样，穆鸷似乎阻挠他去追马三娘，但实际的情形刚好相反，穆鸷真正的目的大约是引他“巧遇”岚离，进而离开六奇阁，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更教他懊恼的是，他把打定主意去六奇阁的蓝兔一道拦了下来！
“我中穆鸷的计了。”虹猫咬牙道，“六奇阁只剩逗逗和莫将，他俩很可能有危险。”
“你遇见灵山门主穆鸷了？”蓝兔问道。
虹猫肯定地点头道：“对，他还用了压制他人内力的龙威浩荡，那招几近无解。”
“如果穆鸷真动了手，现在去六奇阁业已太晚，好在先前我让跳跳和莎丽给莫将送样东西，希望他们能赶得及，即使不敌穆鸷，差不多也能带逗逗和莫将走脱。”黑小虎运起轻功跃下长阶，岚离跟随。
“总归是我的错，我放不下心，势必得回去看看。”
虹猫说完却不启程，蓝兔耳廓一动，无奈地将某剑主的传音略作修改说了出来：“小虎，你和岚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准备铸光明剑吗？”
岚离闻言不瞧蓝兔，反瞅了虹猫一眼，黑小虎踅步道：“我正要向你们提光明剑的事，不把阿木体内的两颗神兽内丹归位，重铸黑龙皆为空谈。事关重大，我决定同蓝兔亲赴雪岛，找无相稳住阿木，尽快复生白泽与鸑鷟，以便麒麟对其加以召唤；至于戍守相通扬、湘、益三地的事务，则全权交由虹猫、岚妹、余下七剑和冥教高层等人一并处理——这是我的想法，你们觉得可行吗？”
三人皆无异议，虹猫释怀道：“原来阿木在冥教，真是太好了。”
岚离撇撇嘴，插话道：“你安心得太早，阿木强纳神兽内丹，左臂半残且双眼都看不见了，待他将神兽内丹排出，须好好调养一番，或可恢复。”
“阿木的情况待我们有闲暇，再找逗逗共同医好他。”黑小虎无视某人电光石火间编出的新谎，说道，“你们既都同意，便来证实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吧。”
“证实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蓝兔重复道。
黑小虎抬手指了指石阶上的黑冥殿，示意空曜把阿木抱出来，对两位七剑道：“你们试试自己的剑是否还受黑龙剑的影响。”
蓝兔将信将疑地使出一招“天女散花”，剑招方舞出一半，她就愣在原地，虹猫见状也随意用出一式“火舞四方”，出剑时尚不明所以，剑身一云一带后便觉出不同来——他的内力消耗恢复正常了！
黑龙剑睥睨武林期年有余的九州无锋之能竟一朝被破！
“是因为阿木？”虹猫问道。
蓝兔接道：“或者因为阿木体内有神兽内丹？”
黑小虎面对两人的灼灼目光，回身瞅岚离，岚离和他僵持了几个呼吸，转头去盯空曜，余下三人一齐瞧了过去。
为什么看我……诶为什么看我？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空曜眨眨眼睛，凝视怀里的阿木半晌，弱弱地开口问道：“……天快亮了，诸君朝食进水引面何如？”
【注：1章名化用李彭的《渔歌》：“光明煊赫机锋峭”；2借句《战国策·齐策五》；3化用屈原的《楚辞·九章·惜诵》：“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4借句《三十六计·第三计借刀杀人》；5借句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