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嫏嬛书红尘,
可怜身是墨中人。

 

【黑蓝】问鼎天下170-梅花香自苦寒来

【雪夜紫霄-目录一览】

*改编虹七、虹木、虹明和虹剑四部作品。

*主CP:黑蓝、虹她

*副CP:跳莎、奔紫、逗灵、达夫、将雪等

题记:

剑指江湖,问苍生正邪何判;

称霸武林,问人生情归何处。


第叁卷:称霸武林

第贰拾捌章:梅花香自苦寒来1

晦月别昔斗,天河客岁遥。

玉尘淘浪晚,落日宿汐潮2。

恰逢孟春月末,中原各地不期而同地下了一场霏霏瑞雪。雪来得突然,堪堪半日便见乌云堆满了碧空,连同挂在西山的夕阳也显得分外曚昽。

庙堂之上,南郡公桓玄与自己的部署热热闹闹过完上元,即着起初买通的庾氏家仆请暗投朝廷的庾楷前来会兵,备战刘牢之。庾楷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暴露,带着三两亲信前脚刚至营中主帐,后脚就被等候多时的伏兵一锅端了。桓玄命人堵了庾楷一行的嘴推出大营,根本没给他们喊冤的机会,于鼕鼕3战鼓中直接枭首祭旗。

因为早有准备,庾楷行伍里小半都是桓玄的人,所以虽然桓玄把庾楷及其嫡系处理得干干净净,他还是比较轻松地安抚并接管了庾楷没有哗变的士兵,率军穿过浔阳直切历阳。历阳原守将司马休之不战而逃,赶来接应的谯王司马尚之只得带着几千兵马强战桓玄,哪知部下早被策反,关键时刻倒戈相向,遂大败。

桓玄既俘司马尚之,放眼大晋有能力抵御他军队的唯余前锋都督刘牢之,于是按先前议定的计策,明里摆开阵势,暗中却寻来刘牢之的同乡好友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到洌洲劝降刘牢之。不出所料,刘牢之本就担心自己功高震主,几乎和桓玄一拍即合。双方很快缔盟,刘牢之遣独子刘敬宣绕赴荆州南郡公邸,一则远离战场便于隐匿行踪,二则质子身处桓玄辖地可安南郡公之心,三则他想借此机会试探桓玄与自己结好的诚意。

桓玄没有让他失望,两军阵前桓玄高挂免战牌,甚至毋须安插在荆州军营里的探子密报,刘牢之也晓得南郡公大喇喇回府邸摆了珍馐美馔,酣醉恣怀,竟似对他全不设防。

联手一事,就在桓玄留刘敬宣于南郡公邸赏玩书画之余,心照不宣地成了。时降骤雪,刘牢之因桓玄封锁了漕运,军需颇为紧张,于桓玄退兵三百余里后紧跟着鸣金,撤守徐州广陵。

正月月晦,荆州南郡公邸,归心殿外,夜。

深宵4无月,星子阑珊,弥天浓云犹未散尽,把这银装素裹的大地生生涂上一层厚厚的黯色。数条细枝横卧殿外阶旁,枝上的黄蕊白梅正幽雅恬谧地睡着。

倏忽巽起,一朵五瓣梅打着旋飘坠,落至修长的指间。来人黑衣孑孑,定定凝视被窗棂漏出的烛光映得愈发纯白无瑕的梅,感慨道:“梅化荆苑一殿雪,梨销扬崖万庭春——世事果真奇妙,白梅与白梨,俱是五瓣呵。”

顷之,他俯首,拈花一笑。

归心殿内,密室。

密室内的摆设与上次见时差异不大,挡在密室前的屏风上仍是倒捧长蔗的顾氏长康,但绕过屏风,密室中顾恺之的新作却少了很多。

南郡公桓玄束披擐甲5,静坐烛前,正盯着那豆明艳的灯火。

“癯仙6踏尘携香雪7,冷蕊凌霜翘寒英。

一斛银粟8擎南枝,灯花绽尽玉珑玲9。”

“殿下好雅兴,是隶失礼了。”酆蜧扭头,拂下肩上的白梅,轻手轻脚走近桓玄。

癯仙一词颇有深意,但他不记得自己曾向桓玄展露过诸如蛊术、痋术或降头术等术法,莫非是桓玄的谋士卞范之……桓玄之所以无忧回府,就是因为两军阵前有这位被桓玄当丹杨尹10用的卞长史坐镇吧,哼,似乎是小觑了这位南郡公啊。

桓玄面前的书案上,长长的烛芯顶端不晓何时竟结了一枚五瓣灯花,在锐利的火焰与模糊的光晕中困难地、迟缓地、矢志不渝地怒放着,怒放着……燃烧自我地怒放着。

“此去数日,事可办妥?”桓玄询道。

“索生门主顽固得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差不多了。”酆蜧于桓玄对面落座,给南郡公重新斟了一杯热茶,“殿下但请宽心,隶必不辱使命。”

“本公一向相信惊鸿,”桓玄未饮,将茶杯捧在手心,复道,“司马元显那边可有变数?”

“没有,我们需要掌握的人已被戒不掉的寒食散顺利笼络,司马元显不仅未察内情,还就刘牢之退兵一事派心腹到广陵大肆犒赏;刘牢之虽生二心,来自司马氏的恩赐却照单全收了。”酆蜧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桓玄持杯的手,扼要答道。

“此人履背其主又贪得无厌,看来事成之后……”桓玄的拇指在杯盏上迅速一抹,眸中浮现冷酷的杀意。

“殿下思虑的是。”酆蜧恭谨地揖手,整张脸都埋在其下的阴影里。

笃笃——

他几乎听见吐谷浑雪岛中,无相与玄清如他与桓玄般相对而坐,两个须发皤然的老者焚香手谈,枰中棋布错峙、黑白纵横,待中盘将尽,无相投子认负,将略占上风的局面拱手让人,玄清满面愕然,险些握不住手里的白玉长柄麈尾。

铿锵——

他几乎听见湘州百草谷中,达安把有自己大半个身子长的剑收回剑鞘,迈开小短腿跑到达达跟前,伸出软乎乎的手抓住达达的紫袍下摆再不松开,撒娇叫道:“我练会旋风剑法第一式‘风平浪静’了,爹爹不要走,教我第二式‘风雨交加’吧。”

窸窣——

他几乎听见扬州旋勇堂中,君瑾与空曜认真仔细地为牛旋风整理北上的行囊,不时三言两语地叮嘱这位安分守矩的老堂主小心天狼门、戒备始作俑者伺机而动、得空去瞧一瞧教主夫人的近况,牛旋风憨厚点头,尔或重复念叨两人的提点,将之逐一记牢。

吱呀——

他几乎听见夷洲术族中,术灵儿和东方颖自屋内相偕走出,术灵儿脚步突顿,抚膺咨嗟,婉劝东方颖尽可能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完成术宛昭复兴术族的大业,东方颖晦默有顷,恭肃回道:“圣女心之所念,即颖意之所愿。”

叮咚——

他几乎听见并州听泉居中,钱夕与钱若的交谈声伴着汩汩溪流时强时弱,钱夕严厉告诫钱若不可再乱施毒虫私刑,埋伏好门中弟子俟窃鼎者有所行动,复惩罚罪有应得之人亦不算迟,钱若牵强应了,焦躁里携着期待地来回踅步,誓要揪出首恶,救回阿兄。

呼呼——

他几乎……又一次窥见料峭寒风裹着更深夜阑的冰冷侵入那间萧瑟的旧屋,窥见穿着破烂蓝衣的女子幼兽般面朝大门抱着帷帽蜷缩榻上,窥见她与黑发同色的墨瞳一眨不眨地盯住易容成钱潜的自己。那双半睁的眼睛含着大魇初醒的疲惫,却不再写满手刃长虹剑主后的愉悦、悲哀、迷茫与悔恨;这一次她的眸里积聚了见惯生死的孤独、淡漠和平静,但远不止这些,宛如韫着扩散的饥馑,亦若韫着蔓延的瘟疫,她的瞳仁中没有半分欣欣向荣的生气,惟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凉。

良晌,曾几何时飘至耳中的声音忘乎所以地响起:当看似圣洁的神兽丢失守护的能力,当万世绽放的生命之花也难逃凋零,黑暗之门于斯时开启,无尽归墟在此刻降临。

酆蜧低垂的明眸内,悄然焕发出亢奋怡悦的光彩。

噼啪——

灯花没有缘由地兀自爆开,五片花瓣眨眼凋零成随风而逝的灰烬,烛火摇曳片刻,再度安静地自焚,令密室中绝大多数地方格外明亮,偏偏一如既往地放过了烛台下的黑暗。

被酆蜧信手遗弃的五瓣梅藏在书案下烛光永远照耀不到的角落,白皙的花瓣遍染尘土,却依然故我地盛开着,仿佛它还在梅树之上绽放,须臾未离。

【注:1章名借句《警世贤文》,作者不可考,本章朝廷相关的时间线及某些细节被紫霄改编、虚构和私设,并不代表正史。2本诗标题为《月晦辞旧》,均以普通话的一、二声为平,三、四声为仄,存在平仄谬误的可能,天河,即银河,客岁,即去年,玉尘,指雪花;3鼕鼕:鼕音“东”,指鼓声;4深宵:指半夜以后;5擐甲:擐音“换”,指穿上甲胄;6癯仙:癯音“渠”,指隐居山泽的术士或骨姿清瘦的仙人,亦指梅花;7香雪、冷蕊、寒英、南枝:皆指梅花;8银粟:指雪花;9玉珑玲:原为“玉玲珑”,梅花别称;10丹杨尹:亦称“京尹”,掌京城行政诸务与诏狱等,地位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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